鲢淇是鲛人一族,王與王後誕生的第一個孩子。他出生時,渾身的鱗片散發着耀眼的金光,族人都歡騰不已,說這是天降祥瑞于鲛人族,而鲢淇就是鲛人族未來的希望。
鲢淇的父親也很高興,當即便宣布鲢淇成為自己的繼承人。
他自幼便被當作繼承人來培養,因此鲢淇自始至終都認為,會成為鲛人族未來的王的,隻能是他。
在鲢淇十二歲那年,他獨自在父親的房間玩耍,卻誤打誤撞進入了一間很隐蔽的暗室。暗室裡很黑很暗,鲢淇很害怕。但是他突然就失去了方向,找不到出口在哪裡。
就在他不知所措時,他看到暗室的角落裡,發出了淡淡的熒光。鲢淇壯着膽走過去,隻看到在一片靜谧的黑暗中,有一個發着光的杯盞。
杯盞整體是琉璃制作而成,琉璃本身不會發光,但是這個杯盞不僅會發光,還散發着彩色的光芒,似乎在吸引着每一個路過的人靠近它。
鲢淇也受到了這種莫名其妙力量的吸引,腳步不自覺地朝着光亮處走去。徹底靠近後,鲢淇終于看到了這個琉璃做的杯盞的樣貌。
杯盞很精緻,一看就出自能工巧匠之手。隻是,鲢淇不知,為什麼這個杯盞會被放置在如此隐秘的一間暗室裡。借着琉璃盞發出的微弱的光,鲢淇注意到牆上似乎挂着一幅畫。
畫上的少女長得很漂亮,那一雙眼睛仿佛會說話,但卻冷冷地注視着他。雖不符合鲛人的審美标準,但鲢淇第一時間還是被少女所吸引,他覺得少女是他這輩子見過最好看的人。
年少的他并不知道畫像上的少女是誰,也不知道發着光的琉璃盞就是鲛人族的聖物。他隻是對畫像上的少女心神向往,一有機會,就偷偷溜到暗室裡,靜靜地看着畫像。
從那天起,畫像上的少女就成了鲢淇記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他渴望着與少女可以在現實中見上一面,好将他内心無法訴說的思念都傾訴出來。
可是父親卻打破了他的幻想。他告訴鲢淇,畫像上的少女是三百年前的人,她早已消失在了歲月的長河中。
可鲢淇就像是着了魔一般,他似乎認定自己能夠在現實中見到這位早已不存在的少女。
所以當鲢淇看到清水绫奈的一瞬,他内心的喜悅大過一切情緒。
這些年他一直忙着鏟除那些觊觎自己王儲之位的兄弟們,沒有一天放松下來過。然而畫中的少女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面前,這似乎比他坐上王位更加興奮。
他推開門,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穿着大紅色的嫁衣,一臉驚恐地盯着自己,他竟然覺得異常地滿足。畫中的少女靜靜地挂在牆上,永遠隻是一個動作一個表情,而清水绫奈是鮮活的,是會哭會笑會生氣的。
這個認知讓鲢淇心中産生了一種複雜的感情。
之前用餘光看得不那麼真切,終于直視到對方的面容,鲢淇這才注意到,其實清水绫奈和畫像上的少女,長得不盡相同。
畫像上的少女,面容看起來有些冷冽,她目光如寒冰,眉眼上揚,看起來倨傲又冷淡。而面前的清水绫奈看起來似乎更加柔和,也沒有那些鋒利的棱角。就是這樣看起來并不相同的兩個人,鲢淇卻直覺她們就是同一個人。
清水绫奈一雙眼睛瞪圓,戒備地盯着眼前的人,她的手在身後悄悄彎曲起來,蓄勢待發。
鲢淇甫一靠近,清水绫奈就猛地向他襲擊過去,她的手微微曲起,像動物的利爪,直直朝着鲢淇的脖頸而去。
鲢淇卻像是早就知道她會這麼做一般,轉瞬之間,他一個閃身便鉗制住了她的手。
清水绫奈自然感覺到自己無法使用魔力,但她不信邪,另一隻手趁機将符紙貼在了鲢淇身上,口中念念有詞。
然而她的咒語仿佛失效了一般,貼在鲢淇身上的符紙輕飄飄地落下,掉落在地上,如同一張廢紙,看起來尤其可憐。
“你做了什麼?我為什麼不能使用魔力?”清水绫奈雙唇緊閉,眼中似有寒意閃過。
對着清水绫奈,鲢淇似乎很擅長妥協,他松開手退後一步:“我承認我在你們的避水珠裡加了東西。”
“真卑鄙。”清水绫奈依舊緊緊地盯着對方,生怕他會做出什麼危險的舉動,“你把我的朋友們關到哪裡去了?”
鲢淇聽後,揚了揚眉,而後露出一個有些詭異的笑容:“他們?當然已經處理掉了。”
清水绫奈眸子瞬間瞪大,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但很快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原本的震驚都被收斂起來,整個人逐漸平靜。
清水绫奈淡淡掃他一眼,鲢淇頓時覺得自己心尖上一捧平靜的湖水,仿佛被一根羽毛輕輕掃過,顫抖不已。
“那你怎麼不殺了我?”清水绫奈冷冷道。
鲢淇仿佛被蠱惑了一般,一雙眸子包含深情地注視着她,而後喃喃道:“你和他們不一樣。”
“我帶你去個地方。”說着,他假裝看不到清水绫奈臉上厭惡的神情,強行将清水绫奈帶離了出去。
鲢淇帶着清水绫奈去了當年他誤打誤撞進入的暗室。
清水绫奈一進去,便看到了在黑暗中發着光的琉璃盞。按捺住内心的激動,她需要先解決眼前的困境。
“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你看。”鲢淇用略有些激動的口吻說着。
清水绫奈蹙眉,順着鲢淇的目光,她一眼就注意到了牆上的畫像。在觸及到畫像上少女冰冷的眼神時,清水绫奈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