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莎此時此刻正端正地坐在鏡子前面，閉緊了雙眼。每次她想要偷偷地睜開一下眼，都會被克裡斯汀發現。

“主人，您又偷看！”克裡斯汀像是一個沒什麼經驗的老師，呵斥着自己的學生，語氣卻又不自覺放軟，“再偷看，我就把您弄得醜的見不了人！”

對于克裡斯汀的并不讓人信服的威脅，艾爾莎是無所畏懼的，但她還是閉緊了雙眼，嘴角卻高高地翹起，仿佛遇到了十分開心的事情。

克裡斯汀在給艾爾莎打扮，準确的說是編發，以及搭配衣服。因為今天艾爾莎就要當着魔女教衆教徒的面，進行淨化儀式了。不緊張是不可能的，艾爾莎知道克裡斯汀是在緩解她的緊張。

“好了，可以睜開眼睛了。”随着克裡斯汀的發話，艾爾莎睜開了她湛藍色的雙眸。

艾爾莎注視着鏡子中的自己，她的頭發被編成了一個個細小的麻花，盤在了頭頂上，一根白色的蕾絲纏繞其中，露出她白皙的脖頸。

艾爾莎已經開始發育了，挽起的發髻可以更好地露出她修長的脖頸，連她的曲線也被很好地勾勒了出來，像極了掉落凡間的仙子。她身上穿着儀式規定的白色長裙，裙擺微微張開，像是人魚的尾巴。因為白色代表着聖潔，因此，淨化儀式中，魔女的身上不允許出現除了白色以外其他的顔色。

“您真的很美，”克裡斯汀贊美道，“有沒有人說過，您的雙眸就像是一汪湛藍的碧波，讓人深陷其中。”

這樣赤裸裸的贊美讓艾爾莎有些坐立難安，她的臉泛着可疑的紅暈。艾爾莎本就是容易害羞的人，更何況面對才認識沒幾天的人。

“我……我們快走吧，克裡斯汀。”艾爾莎跳下凳子，對一旁的克裡斯汀說道。

克裡斯汀抿嘴偷笑，他們的主人，怎麼變成了一個小結巴。

等在門外的波羅貝爾，聽到聲響，向下望去，正好看到了從門裡出來的艾爾莎。他輕輕掃了一眼艾爾莎，淡淡地說道：“我們該出發了，小姐。”

艾爾莎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好的。”

另一邊的克裡斯汀撇撇嘴：“誇一句人家會死啊，真讨厭。”

波羅貝爾對她的話置若罔聞，隻是緊跟在艾爾莎的身後向外面走去。

走到前廳，西宮硯和九澤已經等在了那裡。四人都穿上了魔女教的教服——一身黑色的鬥篷。艾爾莎歪了歪頭，對于這種像黑烏鴉一樣的服裝，她很慶幸沒有穿在自己的身上。

大門由管家埃伯打開，門外停着一輛十分複古的白色馬車，上面鑲着金邊，外部還用金色的漆勾畫了許多奇奇怪怪的圖案，而唯一能夠看到内部的小窗口用蕾絲的白色綢緞遮擋住。艾爾莎有些興奮地跑過去，她沒有想到這個馬車的裝扮竟然如此的少女，總感覺和這四個穿着像黑烏鴉一樣的人有些不符。

“多虧了火雀，小姐您看起來很開心。”波羅貝爾輕啟唇瓣。

艾爾莎扭過頭疑惑地看着他。

“火雀說，人類小女孩會喜歡這樣的裝扮，主人也不會例外。”九澤解釋道。

“謝謝你，克裡斯汀。”艾爾莎已經急不可耐地跑到了馬車的旁邊，上竄下跳。

另一邊的波羅貝爾站在馬車前，對着艾爾莎伸出一隻手，輕輕地喚她：“小姐。”

艾爾莎聽到呼喚聲，停下了興奮，乖乖地走到了波羅貝爾的身邊，一隻手搭在他的手上，另一隻手提起裙擺，緩緩地走進了馬車裡。波羅貝爾緊随其後，也走進了馬車，坐在了艾爾莎的身邊，保護她的安全。

艾爾莎沒想到的是，西宮硯也走進了馬車。她一擡頭，正好對上西宮硯的目光，他毫不避諱她的目光走了進來，坐在了艾爾莎的另一側。

“克裡斯汀呢？”艾爾莎悄悄地問一旁的波羅貝爾。

波羅貝爾還未來得及回答，馬車外的克裡斯汀卻搶先回答道：“我和小九在外面保護您的安全，主人。”

艾爾莎隻好作罷。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有西宮硯在的地方就不會有克裡斯汀，因此克裡斯汀才會選擇待在外面。用她的原話來說，有西宮硯在的空間，連呼吸都不那麼順暢了。

“咕噜”的聲響從艾爾莎的肚子裡傳來，艾爾莎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波羅貝爾，發現波羅貝爾并沒有注意到她，她才輕輕撫上了自己癟癟的胃。好餓，艾爾莎現在十分想念瑪麗大嬸做的餡餅，瑪麗大嬸是她曾經家中的廚師，做的牛肉餡餅和菠蘿派簡直一絕。

“等淨化儀式結束，我就帶您去吃飯，想吃什麼都可以。”波羅貝爾的聲音悠悠地傳了過來，艾爾莎隻聽到了最後一句話，想吃什麼都可以，于是她的腦中不合時宜地浮現了無數關于美食的幻想。

淨化儀式是魔女教中最聖潔最尊貴最不容侵犯也是最具有象征性的儀式，隻有真正經過了淨化的洗禮，魔女才能真正被稱為魔女，教徒才會信服她。也是因此，過于嚴苛的制度才會被規定出來，例如象征純潔的白色是當天唯一的色調，這點僅限魔女，還有淨化儀式前不可以吃東西，因為教徒認為，塵世中任何未經過淨化的東西進入了魔女的體内，都是不潔的，那樣，他們的魔女将不再神聖。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艾爾莎還是懂的，說什麼做什麼，她都乖乖地聽波羅貝爾的話，在她眼中，波羅貝爾就像一個無所不知的神。而聽他的話就是她目前唯一的選擇。

＊

路途很遠，再次醒過來的時候，艾爾莎發現她正躺在波羅貝爾的腿上。她急忙起身，揉了揉剛剛睡醒的眼，緊接着就聽到了克裡斯汀那元氣滿滿的聲音：“我們到了，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