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埃伯先生敲響房門的時候,艾爾莎還沉浸在夢裡。這一次艾爾莎夢見自己變成了一條魚,在泛着星光的海中綻放出自己的絢爛。其實艾爾莎很少會做這些光怪陸離的夢,或許是最近發生的事太過離奇,連她的夢都變得怪異了許多。
艾爾莎翻了個身,睡裙随着她的動作向上滑動,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膚。大概是接觸到了空氣讓她的皮膚有些寒冷,艾爾莎下意識地拽了下被子。這一拽,艾爾莎徹底清醒了過來。被子被她踢到了地上,艾爾莎睡覺格外不老實,被子的下場就是最好的證明。
她意識還有些不清醒,眼睛半眯着,又發呆了片刻,用艾爾莎的話來說,這叫回魂。回魂了片刻,艾爾莎清醒了,朝着門外的埃伯先生回道:“我馬上下去。”
門外傳來咚咚的聲音,艾爾莎知道,埃伯這是下樓去了。她又躺了回去,盯着白得晃眼的天花闆發了許久的呆。
從今天起,她就要和西宮硯這個讨厭鬼單獨相處了。至于為什麼說他是讨厭鬼,艾爾莎是有根據的。西宮硯是四個人中最讓她摸不着頭腦的一個,他的那雙眼睛仿佛能透過人的皮囊看到每個人内心深處最隐晦的角落,這點讓艾爾莎感覺很不舒服。相比較,艾爾莎覺得其他人就好多了。
波羅貝爾外表冷酷,但是很可靠;克裡斯汀大大咧咧,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和她商量;九澤整天迷迷糊糊,小孩子的外表也更容易親近。唉,艾爾莎歎氣,為什麼偏偏是最難以捉摸的這個呢?
在波羅貝爾等人臨走的前一晚,艾爾莎把克裡斯汀叫來自己的房間,問她為什麼波羅貝爾要讓西宮硯留下。
沒想到克裡斯汀卻說:“雖然我和飛廉兩個人不對付,但是不可否認,我們四個人中,他是最細心的一個,留下他來保護您的确是最為正确的選擇。”克裡斯汀又笑嘻嘻地說,波羅貝爾似乎也是這樣想的,他大概有些看不慣西宮硯的處事方式,但是平心而論,那家夥确實是作為駐守都城的最佳後盾。
艾爾莎幹脆不想了,她套上克裡斯汀給她新買的紅色毛衣裙。快要聖誕節了,即使是魔女,也是要過節的。
艾爾莎踩在地毯上,被什麼硬硬的東西硌了一下,她彎下腰去撿,拿在手裡是一個紅色的小禮盒,上面用綠白相間的緞帶綁了個蝴蝶結。充滿節日特色的顔色搭配,艾爾莎一眼就看出來了。裡面靜靜地躺着一個天藍色的發卡,小兔子的形狀,還有一張小卡片,寫着:提前祝您聖誕節快樂,你的克裡斯汀敬上。
倒是很有克裡斯汀的風格,艾爾莎想,不過這真是她第一次收到來自家人以外的禮物。艾爾莎很開心,她把發卡别在了頭發上,照了照鏡子。很好看,至少她自己這麼認為。
艾爾莎的心情好極了,她換上了一雙她最喜歡的小皮鞋,然後踢踢踏踏地跑出了房門。等在門外的西宮硯一眼便注意到了艾爾莎與衆不同的發卡,他看得出小姑娘一臉求誇獎的表情,惡搞的心思也同時升了起來。
“怎麼起的這麼晚,還不快來吃飯。”西宮硯一幅不太在乎的樣子,仿佛正眼都沒瞧她半分,便轉身朝餐廳走去。
艾爾莎在原地氣的想跳腳,是她暗示的還不夠明顯嗎?艾爾莎氣鼓鼓地跟在他的身後,低着頭。前面的人突然停住,害得沒反應過來的艾爾莎一頭撞在了西宮硯的背上。
“幹嘛突然停下?!”艾爾莎有些氣急敗壞。
西宮硯的眼中帶着一絲狡黠:“剛剛忘了說,新發卡不錯。”說完,西宮硯就再沒回頭,大步向前走去。留下艾爾莎一個人傻在原地,這讨厭的家夥,竟然戲弄魔女!艾爾莎的臉都紅了,她同手同腳地走到了餐桌前,又木木地坐下。
真是一個單純的魔女,所有情緒都寫在臉上,遲早有一天會把自己害死的。西宮硯想。
“正式課程在毒龍他們回來以後開始,您最近有什麼想學的咒語嗎?我可以先教您。”西宮硯不卑不亢地說着,好像剛剛捉弄艾爾莎的人不是他。
小孩子就是容易被轉移話題,艾爾莎回過神來,開始認真思考西宮硯的問題。盡管她不太想和西宮硯單獨開始教學,但是那天她看到波羅貝爾他們嚴肅的表情,那一瞬間,她也想為他們做些什麼,哪怕隻是綿薄之力。
她點頭,眼中帶着堅定的目光:“我想學,有沒有什麼一擊必殺的絕招?”
感歎于艾爾莎變化之大的西宮硯笑笑,一擊必殺的絕招哪是一下子就能學會的。但他還是說:“當然有。”
等意識到自己被騙了的時候,艾爾莎已經到了訓練場。
艾爾莎被要求換上了訓練服,一身黑色的連體衣,還有一雙黑色的訓練鞋。因為西宮硯說黑色更容易在黑夜中隐匿,當然,還有一個原因西宮硯沒說,耐髒。
“今天我要教你一個咒語,很厲害,一擊必殺。”西宮硯的語氣中帶了些笑意,不過艾爾莎沒聽出來,她太專注于西宮硯一會兒要說的絕招了。
“閉上眼睛,腦海中想着随便的一個地方,比如你的卧室。然後,念出咒語。”西宮硯剛說完,一道白光閃過,艾爾莎就不見了。
再睜開眼時,艾爾莎發現自己竟然出現在了卧室。什麼情況?她要質問西宮硯。她的手上帶着一枚泛着金屬光澤的戒指,這枚戒指是西宮硯給她的,通過它兩人可以直接聯絡。
“你現在一定很驚訝,”西宮硯的聲音從戒指裡傳來,艾爾莎覺得怪怪的,“先用同樣的方式回到這裡來。”
艾爾莎照做了。
“為什麼我會出現在卧室?”艾爾莎希望西宮硯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
“嗯……就像你想的那樣,”西宮硯回避開她的目光,“逃跑在任何戰鬥裡都是一擊必殺的絕招。”
艾爾莎無語,卻也無從反駁。就知道他滿嘴的歪理,不過艾爾莎很慶幸,還好她剛剛有聽話,如果她想的是其他的地方……那她可能不會這麼容易地回來。
“那我們接下來做什麼呢?”艾爾莎睜大了她無辜的雙眸望着西宮硯,她覺得,對付西宮硯最好的辦法,就是裝傻。
然而西宮硯并沒有看她,他低着頭思考了許久,然後擡起頭說:“老實說,毒龍走的時候,并沒有交代我要在這期間教會你任何法術。”他摸了摸下巴,又說,“你想幹點什麼呢,主人?”他的話說到最後,詢問的語氣越來越淡,甚至聽不出語氣。感覺他更像是在問自己的意見,而不是艾爾莎。
艾爾莎忍不住開口道:“我想學習法術。硯,請你把我的課程提前進行授課吧。”
艾爾莎的聲音打斷了西宮硯的走神,他低下頭去,看到了一臉認真的艾爾莎,她臉上還帶着未來得及收回去的對自己的不滿。
西宮硯笑笑,這幾百年來,他一直在這個空曠的神殿裡對着那三個人,無聊得很,如今來了個小孩子,倒也是平添了一絲樂趣。
艾爾莎沒有想到,西宮硯竟然彎下腰摸了摸她的發頂,眼裡還帶着笑意。她退後幾步,和西宮硯拉開距離,雙手捂住被西宮硯摸過的發旋,一臉憤憤地盯着他,好似要盯出個洞來。“讨厭”兩個字就差直接說出來了,西宮硯收回了手,笑意卻沒有褪去。
“嗯,可以噢。”西宮硯說完,就轉身打算離開。還在那兒碎碎念咒罵着西宮硯的艾爾莎并沒有很聽清楚他說的話,隐隐地隻聽到了“可以”二字。
艾爾莎還沒反應過來,西宮硯已經大步朝前走去,艾爾莎忙跟上去:“什麼什麼,你說可以?太好了!”艾爾莎轉眼又開心了起來,真是小孩子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