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特腦子比較直，并不明白艾爾莎怎麼一會兒一個想法，不過他隻是一個跑腿的，上面人的心思哪是他能猜透的，他隻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送走了萊特，天也黑了，艾爾莎心煩意亂，隻想一個人到天台上吹吹風。

艾爾莎本來是故作深沉地趴在窗邊思考的，但冬夜的寒風太過刺骨，艾爾莎一個噴嚏打了出來，便打算乖乖地回去換衣服。誰料她一個轉身還沒實施，一件厚實的大衣便将她從頭到腳嚴嚴實實地罩住。

艾爾莎側眸，便和身後的波羅貝爾對上了視線，彼時波羅貝爾正給她披衣服的手還沒有收回。

因為白天的事，艾爾莎有些心虛，她下意識地先退縮了目光，把頭也低了下去。

“還冷嗎？”波羅貝爾沉沉的聲音傳來。

艾爾莎把頭埋進衣服中，發出沉悶的聲音：“不冷。”

“貝爾……”艾爾莎擡頭看他。

波羅貝爾沒說話，隻是和她對視，來表示自己聽到了。

“沒什麼。”艾爾莎又搖了搖頭。

“不想說就不要勉強自己。”波羅貝爾摸了摸艾爾莎的頭。

艾爾莎發出悶悶的聲音：“為什麼你，你們，都這麼相信我。”

波羅貝爾的聲音幽幽地傳來：“就算是和一條狗相處了四年，也會有感情的。”

這什麼破比喻！艾爾莎現在沒有心思吐槽他：“你難道就從來沒有想過我會背叛魔女教嗎？”

“你不會的。”波羅貝爾的聲音堅定且充滿力量，聽在艾爾莎的耳中，隻覺得自己也安定了不少。

站在艾爾莎身後的波羅貝爾，在聽到她提問的一瞬間，眼中劃過一絲了然，很快又消失不見。

“魔女會死嗎？”艾爾莎語氣輕快地問他。

波羅貝爾愣了一下道：“會。”

“那你呢？你會死嗎？”

波羅貝爾搖頭，意識到艾爾莎看不見以後，又說道：“不會。”

“那看起來，”艾爾莎輕笑道，“當魔女也沒什麼好的，還不如像你一樣，樂得清閑。”

波羅貝爾不再說話，他隻是靜靜地看着艾爾莎揚起的嘴角，還有在黑夜中也熠熠閃爍的雙眸，那裡面，好像有數不清的星星。這個女孩，總是擅長用笑容掩蓋無數的心事。

“我會保護好你的。”是我，不是我們。

艾爾莎的笑容蕩然無存，她回眸，發絲在夜風中飛舞，在燈光的映襯下，像是在舞蹈。她看着波羅貝爾古井無波的眼神，又重新綻開笑容：“那就拜托你了，貝爾。”

少女就這樣和惡魔建立了羁絆，後來艾爾莎才知道，那天是整個冬天最冷的一晚，可她因為有那件禦寒的大衣，甚至覺得有一絲溫暖。

*

時間飛速流逝，很快又過去了一個禮拜。在這期間，艾爾莎猶豫再三終于做好了決定。她獨自一人上街，決定去赴段睿的約，那個人能夠感應到她。

艾爾莎來到了上次暈倒的地方，她有些緊張地抓了抓衣角，直到那裡被捏出了褶皺，艾爾莎終于長舒一口氣，決定去面對這糟心的狀況。

也就是這一瞬間，艾爾莎隻覺得自己像是被人施了法一般，眼前的畫面不停地變化，隻是一眨眼，艾爾莎又一次來到了那個幻境中。這裡的景緻和上次的一模一樣，迷人眼的霓虹燈，逼仄狹小的歌廳包房。這樣的環境隻會讓艾爾莎更加心煩意亂，她都要懷疑段睿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嗜好了。

艾爾莎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她的身後響起了“踏踏”的皮鞋聲，那聲音逐漸變得愈發響亮，愈加靠近她所在的位置。他的腳步聲不急不緩，每一下聽起來都十分地具有壓迫性，艾爾莎隻覺得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踏踏”的腳步聲停了下來，原本嘈雜無序的空間中，就像被突然叫停一般，一瞬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艾爾莎隻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

“終于想好了嗎，小魔女？”段睿涼涼的聲音響徹在空曠的幻境中，顯得格外的詭異。

“嗯，”艾爾莎轉過身，臉上露出一絲微妙的笑意，“我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