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莎沒有再回頭,她仰頭問他:“你剛剛看到了嗎?她說的那個千菰哨,上面有一個薔薇的圖案。”
神原凜蹙眉,點了點頭。
“其實,”艾爾莎又說,“我之前在她的後背上,蝴蝶骨附近,看到了一個類似的紋身,也是薔薇。”
神原凜沉思片刻,說道:“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在哈爾斯沙漠的深處,有一個神秘的國度,那裡隻有女人,沒有男人。聽說她們的标志,就是薔薇圖騰。”
“你的意思是,鐘言是來自那個國度的?”
神原凜點頭:“我聽說那個國度的女子,一生都不可以離開那裡,如果離開了就意味着叛逃。鐘言應該是逃離了那裡,同時還帶走了千菰哨。”
“我感覺自己好像知道了一個秘密。”艾爾莎感歎道。
“那也是一個沒什麼用的秘密。”神原凜笑。
艾爾莎回頭看去,自己的身後空無一物,剛剛的喧嚣就像從未存在過一般,一如鐘言這個人,從此消失在世上。
艾爾莎隻覺得唏噓,最初相遇時見到的連竹,和如今落得這般下場的鐘言,看似出人意料,其實又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人之初,性本惡。每一個人出生時,都是究極的極惡體,若沒有人得以正确的引導,小惡便漸漸成了大惡,大惡又凝聚成萬惡。鐘言一步步踏入地獄,卻不自知,當真是可悲可歎。
故事總有結局,道路總有盡頭。遠遠地,兩人看到一處發着光的物體,正在變得越來越亮。待走到跟前,二人才發現,在一片光亮之中,是一面像鏡子一樣的東西。
這大概就是傳送點了吧,是時候要離開了。
雲昭将兩人送到這裡,便停下了腳步,他始終一言不發,轉過身去,又開始往回走。好似他隻是來,護送兩人離開而已。
神原凜和艾爾莎轉過身去,目送着雲昭離開。雲昭越走越遠,身影幾乎要消失在這一片霧霭煙雲之中,一道男子的聲音卻突然響起:“謝謝你們。”那聲音輕的,艾爾莎幾乎以為自己幻聽了。
“你聽到了吧,是雲昭在說話吧?”艾爾莎捏着神原凜的衣角,反複确認。
神原凜無奈點頭:“聽到了,他在說,謝謝我們。”
艾爾莎依舊一動不動地看着遠方,雲昭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她眼前,隻剩下一片白色。
“回神了,早走了。”神原凜沒好氣地說道。
艾爾莎搖頭:“凜,你說他們,還可以再去投胎嗎?”
聽到這話,神原凜愣了一下,他知道艾爾莎這是當真了,對這裡的鬼産生了不一樣的感情。他搖搖頭:“人死後,隻有兩條路。投胎轉世,或者變成鬼。所以鬼,沒有辦法再去轉世投胎了。”
盡管聽到了預料中的答案,艾爾莎還是有些難過。查清了真相又怎樣?鐘言死有餘辜又怎樣?可夏枝、柳絮、雲昭……他們再也回不來了。艾爾莎也曾想,他們失去了自己成為人的機會,就為了那個真相,不惜成為了孤魂野鬼,這樣真的值得嗎?可每個人心中的執着,别人又怎麼猜的透呢。
神原凜看艾爾莎低垂着頭,以為她在哭,便上前安慰她:“不用替他們難過,這是他們的選擇。”
艾爾莎卻擡起頭,終于露出了一個打心底裡高興的微笑:“我不難過,因為他們的願望已經實現了,他們知道了真相,從今以後,也可以做一個平凡的鬼了。”
“你說得對。我們也要繼續前進了。”神原凜笑笑。
兩人回頭想要再最後看一眼這裡,卻發現白色的幻象消失不見,呈現在他們面前的,是熱熱鬧鬧過着新年的雲府,他們這還是第一次,以生前的姿态展現在兩人的面前。雲昭在院中逗着旺财,夏枝和柳絮又在拌嘴,阿肆逢人就說八卦。
艾爾莎看着那一張張熟悉的臉,幾乎要有熱淚滾落下來。
她終是露出一個笑容,看着這番景象告别:“再見。”
兩人對視一笑,艾爾莎和神原凜将手緊握在一起,齊齊上前一步,踏入了光亮之中,消失在一片白色雲海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