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莎吐血了，她的血滴在淺淺覆蓋在草地的白雪之上，顯得刺目又駭人。

實際上這已經不是艾爾莎第一次吐血了，自從回到魔女殿之後，她總是時不時地吐血。她仿佛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也在随着那點刺目的鮮紅，一點點流逝。

萊特推門進來，正對上艾爾莎慌張的樣子，她有些匆忙地擋着身後，萊特看不清，隻知道她有事情瞞着自己。

“小心别摔倒。”

艾爾莎下意識向後看去，這讓萊特很容易地就注意到艾爾莎袖口處，那點暗紅色的痕迹。

“你受傷了？”萊特蹙眉，下意識上前想要查探艾爾莎的傷口。

“不，沒有。”艾爾莎一退再退，但喉頭的那股腥甜卻是再也無法忍住，“咳咳……”

當大片的鮮血再一次噴湧而出，将艾爾莎胸前的衣物染紅時，她僵硬得站在原地。

萊特罕見地愣住了，這還是艾爾莎第一次見到萊特臉上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他第一反應就是轉身離開帳篷，尋找他的主心骨——波羅貝爾。

“别……别去。”艾爾莎顧不上掩飾身上的血漬，急忙拽住萊特的衣袖，“别告訴他。”

“不行，你自己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

此時的艾爾莎臉色慘白，一雙眼睛大而無神，唇邊還挂着新鮮的血珠，胸前的衣服已經完全被血污所浸染，好端端的一件衣服看起來可怖極了。

“所以才别去，”艾爾莎緩了緩說道，“這裡不是都城，若是傳出去，會影響士氣。”

萊特似乎被艾爾莎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說服了，但其實他在内心的想法是，先把艾爾莎糊弄過去，回頭再悄悄地彙報給波羅貝爾。

“是因為上次受的傷嗎？”萊特理所當然地認為，艾爾莎是體内的傷還未愈合。

然而艾爾莎卻笑了，然後搖了搖頭：“更早，要更早一些。”

“什麼？”萊特蹙眉。

更早？可艾爾莎剛回到都城也沒多久，還要早到什麼時候？難道是不在都城的那段時間受了傷？

“已經不重要了，萊特。”她這樣說着，臉上沒有絲毫的遺憾，“你知道的，我本來就活不了太久。”

艾爾莎的話像是将萊特打入了冰冷的地獄，是啊，他早就知道的，魔女，不，是艾爾莎，她本來就沒有多少日子可以活着的。她遲早會在烈日紋焰的折磨下，最終一點一點消耗幹淨自己僅存的生命。

他是知道的啊。

蓦地，他突然想起自己剛來魔女殿時的情景，那時的他從不知艾爾莎悲慘的命運早已注定，他還在艾爾莎的生日上，真誠地祝願艾爾莎長命百歲。現在回想起那時艾爾莎的表情，掙紮中帶着一絲釋然，原來她早就知道了，比所有人更早，比命運提前知道自己的結局。

原來她走的每一步，都在邁向自己的死局。

“我不想，活在每一個同情的目光中。”

萊特低下頭，沉默不語。

艾爾莎卻仿佛讀懂了空氣中的沉默，她走上前，抱住萊特，緊緊地抱着：“就這樣吧，這份痛苦，就消弭在我們兩個人之間吧。”

萊特長舒一口氣，像是做了什麼艱難的決定，他從艾爾莎的懷中擡起頭：“我可以不告訴毒龍大人，小姐，但你要保證每次吐血的時候要讓我知道。”

這樣嚴肅認真的表情在一個十幾歲少年的臉上出現，本該是有些滑稽的，但艾爾莎就是能看出他骨子裡的那股執拗，她笑笑：“瞧你這說話的口氣，我看你才是小姐吧。”

“我不是那個意思……”萊特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