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當然,當然什麼都聽你的。”李琢玉眼看有戲,眼神中閃過一道精光,演的更賣力了。
圍觀群衆皆歎氣搖頭,感概這女子胃口頗大,而這癡情男人遇人不淑。
隻見明钰冷笑一聲,随後猛地從袖口掏出一物,拍在桌上:“那你,便替我,同你那位将死發妻,一命換一命好了。”
辛芷定睛看去,隻見一張黃紙之上,用朱砂畫着些不知名的鬼畫符,隐約透露着幾分詭異。
李琢玉看見了明钰拍出來的東西,猛地一驚,瞳孔猛縮:“這東西怎麼會在你這?”
他音調驟然改變,聲音尖細,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賓客們忍不住好奇,紛紛圍了上來。
“這是什麼東西?怎麼透露着一股邪性。”
“借命之術,這乃是邪門歪道啊。”有人略懂這些東西。
“你這人,怎能如此草芥人命。”很快衆人都反應了過來,紛紛聲讨了起來。
辛芷心知機會來了,她朗聲道:“諸位,明钰姑娘前些日子投奔于我,便是從這惡鬼手中死裡逃生,他心術不正,企圖以明钰之命換他發妻殘缺之體。”
“明钰姑娘手腕上的麻繩印記便是證據。”辛芷拎起明钰的手腕,向衆人展示道。
李琢玉眼看事情被拆穿,慌不擇路想要破門而出。
辛芷自然不肯放了他:“若是有哪位好心人士幫我們将這惡人送至官府,我自有重謝。”
大家都是咖啡店的熟客,在辛芷的煽動之下,一時間群臣激憤,先是一頓拳打腳踢,随後又将這李琢玉五花大綁,最後才鬧哄哄地把人給拖到了官府門口。
辛芷囑托着蘇念慈看店,自己則是陪着明钰一同去了官府。不看着這人落入牢獄,她不安心。
官府斷案之處,無端冷冽之氣四溢,肅穆莊重。
“大人,我冤枉啊。”
李琢玉鼻青臉腫,雙手被捆在身後,扭曲着身子跪在地上,身上大紅的喜服在此情此景下可笑又紮眼,完全沒有一郡之守的氣度姿态。
“都是她污蔑我的,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辛芷站在一旁聽着李琢玉狡辯,眉頭緊擰。無論這件事如何影響惡劣,問題在于這李琢玉根本沒有完成他的獻祭計劃,他抵死不認,如何才能定罪。
“陳大人。”辛芷朝着上方一拱手。
“我昨夜醜時,聽到家門口有人在用鋸子切鋸門闩,意圖破門而入,懇請大人命人搜查這惡人住處,若是能夠找到木鋸,則可以佐證案情。”
首座上,陳推官沉吟了片刻。他自是有自己的顧慮,這安知郡雖離長京較遠,但這李琢玉怎麼說也是一郡之守,保不齊他在上頭有人,萬一他動了不該動的人,這影響可不大好。
他沉聲開口:“李琢玉,你除了否認,還有什麼想說的?”
陳推官一向心思婉轉,他覺得這李琢玉能夠搞到如此邪術,就代表着對方有不同尋常的人脈。他在旁敲側擊的問他,既是放他一條生路,也是給自己加層保險。
辛芷眼神暗了暗,要是這李琢玉隻被關個幾天就被放出來,明钰的人身安全如何得到保障。
“陳大人,我認識”
李琢玉剛想開口,聲音驟然被辛芷打斷:“陳大人,不知您是否知道,我近日有一咖啡館正開得紅火。”
“怎麼?”陳推官不明所以。
“陳大人日理萬機,自是有所不知,我這咖啡店開業初期,還是多虧了聞家的照拂。”
聞家二字一出,陳推官瞬間坐直了身體。
他嚴厲道:“你要知道,有些話可不能亂講。”
辛芷淡然一笑:“我從不亂講話。事實如何,陳推官差人去查便是,隻是店中若是見了血腥,耽誤了聞家公子品嘗咖啡,那可就不好了。”
陳推官氣勢一下弱了下去。開玩笑,他一個小小推官,怎能和貴為吏部尚書的聞家相比。
就算這辛芷說的是假的,可她敢扯着大旗,自己可沒膽量硬接。他也不在乎李琢玉上頭有沒有人了,他頭頂就算是再大的官,今日這罪也是逃不掉了。
陳推官一邊命人去取辛芷口中的木鋸物證,一邊起草着定罪的文書。要麼是終身牢獄,要麼是流放北境,總之,這李琢玉别想再踏足這長京城一步。
“陳大人,我還有一事相求。”李琢玉此時淚流滿面,他恨他自己大意讓明钰逃了,他恨自己沒有打聽清楚情況就擅自露面。
“什麼?”陳推官很是不耐煩。
“家中發妻,病入膏肓,藥石無醫,我隻求,能送她最後一程。”他雙手奮力捶打着地面,腦袋深深地埋進胸口,突出的肩胛骨像是要刺破皮膚。
“流放的路線會經過安知郡。”陳推官端坐首位,放下筆杆,敲定了他最後的命運。
在司徒元嘶啞哭嚎的感謝聲中,辛芷攙扶着明钰走出了官府。
此時天光大亮,萬裡無雲。
“你說他為什麼那麼愛他的妻子?”明钰雙目無神,喃喃問道。
“那不是愛。”辛芷默了默,還是決定戳破她對男人的最後幻想。
“那是自我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