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匹神姿俊逸的雪駒踏到了一處安靜的書院前。
蹄鐵來回扣動,從書院偏門飛奔出來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厮,伶俐地接住那白衣少年丢下來的一隻包袱。
待進了書院,側門重重一攏,一切就又安靜如初了。
直到入了夜,院子裡起了燈火,才堪堪照亮裡頭。
大開的軒窗後,紫檀木長案四周散落着堆積的書卷,翻開的,半翻開的,一頁沒翻的。
伏在案上的人一手支着書卷,一手枕在臉下。
他睡得極沉。
此時,一道纖細靈巧的身影順着燭光飄動的瞬間,翻窗進來,推醒了他。然而,還沒有睜開眼睛,抱怨更先入耳。
“瞧你,做的什麼事?地上都灑滿了書。”
這少女憐惜地把書卷撿起來,壘成一摞,攬在懷裡。她見人還昏昏欲睡,索性放在了他的頭頂,将他壓醒。
這白衣少年撐着臉,困倦一低頭,書卷稀裡嘩啦地跌了一地。
少女好笑地推了他,去看他壓在胳膊底下的那一疊宣。
那一疊宣上,正是他新作的文章。
她一頁一頁地吟讀,不時蹙眉,到了末,隻無奈地咋舌:“真是開眼。”
白衣少年扶着額頭打哈欠,漸漸清醒。
他一揉惺忪眉眼,漫不經心地瞧着從窗前飛舞過去的夜蛾,嗓音沉冽:“小爺這樣的人,不善文墨。”
卷起那一把宣的少女敲了他的頭:“整天隻會舞刀弄槍。”
他斜斜地拂了她一眼,輕描淡寫:“怎麼樣?行走江湖隻要這樣就夠了。”
她轉而坐在他的長案上,用宣卷敲着自己的手心,嘲笑着:“遲早被人騙得賣了還去數錢。”
他散漫地倚在另一邊,眸光越向窗外,起了一抹譏诮:“好有趣,我根本不認識銀刻,叫我如何數得清楚?”
“真是服了你這種不知深淺的人,憑人去騙你,到時候哭哭啼啼才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