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它還涉及什麼類型的違法行為……”

台上政治老師正在分析案例，初二政治難度突然飙升，從初一那種過家家一樣的課題直接轉向了法律類型區分、違法案例分析。

上官奕妤知道這是不能不好好聽的一部分，但課前的表白讓她心跳到現在還有些快。

她收拾好心情，盡力忽略旁邊謝行知的存在，認真吸收知識。

盡管如此，一節課下來，上官奕妤隻覺得心跳聲比老師的聲音還要大，吵得很。

他們座位兩周一小換，就是大體不動，小組會一條龍順移。中間四列靠在一起，她和謝行知這周恰好在最中間兩列坐了同桌。

下課鈴聲響起，上官奕妤有些如釋重負，她控制自己，哪怕一點點也不要讓頭偏向謝行知那邊。

就這樣站起身，她需要出去走走，一個人。

早讀完的課間供住校生吃早餐，預留了半個小時。春風輕柔地揚起她鬓邊的碎發。

很涼快，好像可以讓發燙的臉頰稍稍降溫。

她找了處人少的地方，蹲下，漫無目的地對滿地海棠花挑挑揀揀。

眼睛被一朵完整飽滿的花吸引，她把手中的其它零星花瓣扔下，捧起那朵，在手裡轉來轉去，小聲嘀咕：“怎麼會落這麼完整的一朵下來……”

“嘿！”突然一股重力從背後撲來，耳邊炸開一個開朗好聽的聲音，“一個人躲這裡幹什麼啊？”

是她最好的朋友——黎漾。

“沒躲~”拖着變調的尾音，聳肩讓背後的女孩兒從她肩上起來，又急忙去查看那朵花是否還完好。

“哇，好漂亮，你摘的啊？”黎漾也湊過來，蹲在她身旁一起看。

“神經，你擡頭看看這樹有幾個你高？”上官奕妤被她逗笑。

“哼哼，老實交代吧，除了去辦公室我就沒見你一個人出來過，是什麼讓卷王在寶貴的大課間春心蕩漾出來賞花啊？”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蕩漾你個鬼啊。”她用肩輕輕撞黎漾，眼睛卻還是緊盯着那朵花，斟酌半晌道，“如果有人跟你表白了怎麼辦？”

“啊？”話題跳得有點快，黎漾反應了一下，“什麼玩意兒，誰又跟你表白了？”

“沒……”聲音低到分貝器都要捕捉不到的程度。

黎漾懶得管她嗡嗡說了什麼，大大咧咧道：“不是吧，表白又怎麼了？給你表白的人少了？幹嘛問這個？像往常那樣輕飄飄拒絕不就好了，你應該是拒絕表白經驗派吧？”

“以往也并沒有很多人跟我表白。”

黎漾細細一想，好像是的，不過上官奕妤的光環太強大了，她潛意識裡這麼想。

“哦，那是我刻闆印象了。不說經驗派，以往幾個不都是輕飄飄拒絕掉就好了嘛……诶不是，怎麼真就認認真真和你讨論起來了呢？到底是誰跟你表白把你搞成這副樣子……”

黎漾手上“辣手摧花”的動作逐漸變慢，突然用誇張的氣聲道：“靠！不會是謝行知吧？！那小子終于出手了？”

上官奕妤聽後被她惹得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她一手撐着拿花那肢胳膊的肘彎，把頭低低埋進胳膊裡，拿花的那隻手輕輕垂下。

“不是……你，呃……”向來語速超群的黎漾破天荒地打磕巴了，因為她最好的朋友好像要墜入愛河了。

“雖然但是……呃……那小子還算OK，但是，哎呀！”越說越煩，黎漾也同為“牡丹”，兩個戀愛經驗為零的初中生就這麼湊在一塊兒一起手足無措。

“認真來講。”黎漾索性把手裡的碎花都扔掉，她嚴肅道，“看你這個樣子，你應該也喜歡他？”

“我不知道。”頭還埋在肘彎，嗡嗡的聲音搞得黎漾心也亂亂的。

她不爽，朝上官奕妤道：“你小子把頭先擡起來，嗡嗡地說什麼我都聽不清。”

“喜歡就先談着呗，就當是給你全是學習的校園生活找點樂子了。反正學習上來講對你應該沒壓力。”黎漾道。

“我好像沒辦法把他當成随随便便用來找樂子的人。”頭是擡起來了，聲音卻還像是糊在嗓子眼。

“……”黎漾沉默，情根深種啊。

“那你到底喜歡他嗎？”黎漾道。

“真不知道……”上官奕妤回。

“那就回複他你不知道。”黎漾平靜道。

“啊？”

“雖然那小子現在看來是很優秀，怎麼看都找不出什麼缺點的樣子……但是！愛情會激發人好的一面，也能激發出一些不是那麼好的東西，嫉妒啊，占有啊，索取啊，等等。誰也不知道愛之前的謙謙公子在愛之後能做出什麼禽獸行為。”

“……”上官奕妤終于認認真真看向黎漾，“嘶……這麼成熟了啊，阿狸？”

“……”黎漾臉迅速變紅，“滾蛋！還不是在為你這個白眼狼分析局勢！”

一天下來，上官奕妤都沒再和謝行知多說什麼，兩個人像是默契地把早上的事情從記憶裡抹去了。

今天爸媽要帶上官奕瑾去醫院複查眼睛，會很晚回來。上官奕妤到家時家裡燈都沒開。

就連林希音都不知道跑去哪裡了。

她把書包放在書桌旁，看着自己帶回來的花發呆。

沒有開燈，落日尚存的餘晖從窗框中掠進來，打在她手上，打在那朵依舊飽滿的海棠花上。

發呆的空擋，天已經快要完全黑下來。

進門開始就一直沒開燈，上官奕妤就這麼摸黑走下樓，她想她該給這花兒接些水泡着，好讓它能多活些時日。

剛下到客廳，正在尋找合适的容器，門鈴響了。

門把上的屏幕兀地亮起，在黑暗中發出亮眼的光。遠遠地就能從屏幕上看到門外站着一挺拔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