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瓊安樓。
南澤在内侍的攙扶下微微伏起身子,每動一下都是皮連着筋的疼。
為了方便太醫上藥,南澤努力調整自己的位置,咬牙堅持着。
頭蒙上一層冷汗,南澤緊閉雙眼不時發出幾聲悶哼。
“小主子......”伺候在旁的思華言語中帶着幾分關懷,緊張地看着太醫給南澤上藥的手。
原本沉默着的南澤,在聽到思華的聲響後,不自主動了動胳膊。
“嘶——”南澤倒吸了口氣,疼地臉頰不斷抽搐。
頂替了思華管事位子的思芒當即出聲譏諷道:“你還有臉出現在小主子面前?要不是你,小主子會受這麼重的傷嗎!”
思華啞口無言,想辯解又無從下口,這裡的人都清楚他昨日是受皇後所挾不得已而為之,換作這裡的任何人到了他那地步,都會偏向自己族人,可人性自私,無人願為他說上兩句,更是對他落井下石說他賣主求榮谄媚于皇後。
樓中内侍對思華的那些小動作南澤看在眼裡從未吭聲過,似是默許人人都可欺辱思華。
“還不快滾!”思芒催着人将思華趕出殿,随後幫襯着太醫給南澤上藥。
思芒手上賣力讨好,嘴上也不忘安撫讨好南澤幾句,“皇後不過就是仗着自己和陛下是患難夫妻,才這般飛揚跋扈,把小主子您都欺負成這樣,簡直不把陛下放在眼裡,實在欺人太甚。”
為南澤上藥的太醫聽到思芒這番大逆不道的話,上藥的手頓了頓,目光不自覺瞥向思芒。
思芒隻是個小内侍,宮裡有成千上萬思華這等身份的下人,而太醫是有官職在身的。
太醫的一個眼神,把思芒吓閉了嘴。
南澤也感受到太醫的遲鈍,注意到思芒和太醫的動作。
南澤一個好眼色都未賞給思芒。
這讓思芒想到了昨日的思華,思芒好不容易爬上管事的位置才一天,要是落的跟思華一樣的下場定會遭人恥笑。
思芒想着昨日思華面對的可是皇後,而他面對的是一個醫官,思芒想着再怎麼太醫也不會嚼陛下寵妃身邊的消息吧。
故而,思芒再次出聲恭維道:“小主子您身後站着的是整個浙淮南氏,何況南世子尚在帝都,世子知道您受傷後轉頭就向陛下遞了折子,陛下已經恩準世子進宮看望,等世子到了您就和世子說說您在宮裡受到的委屈,讓世子去給您讨回公道。”
南澤一聽到南世子要進宮探親的消息,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全然忽略了滿身的疼一把握住思芒的手,“你說什麼?”
“小、小主子......”思芒的手被拽生疼。
可主子問話了,思芒必是要回應的。
思芒開口重複了遍,“世子殿下已經進宮了,估摸着再過會就能來看望您。”
思芒嘴上說着世子,倒真把人念叨來了。
在南澤神遊間,外頭守門的内侍看來的是南澤的親哥哥,也不通報就這麼放了進來。
南仕宇一襲淡藍錦服内襯月白裡衣,雲紋點綴封腰,白玉腰佩因走動的步伐稍有晃動,舉手投足間滿是貴氣。
南仕宇走到床榻邊。
太醫恭維的喚了句,“世子。”
南仕宇含笑應道:“有勞太醫。”
說罷,南仕宇坐到床榻邊,擡手就要去掀南澤的被褥,“怎麼樣好些了嗎?”
南澤一把抓住南仕宇的手,“大哥自重。”
南仕宇微微一愣,很快重展舒顔,“臣倒是忘了,您現在身份不同,是臣擔憂過度僭越了。”
“世子您可要為小主子做主啊,”一邊的思芒沒能看破這兩兄弟之間的關系,“都是皇後将小主子害成這樣的。”
“是嗎?”南仕宇扭頭看向思芒。
聽思芒把前因後果說清楚後,南仕宇眉心微蹙,一副将思芒說的話都聽進去了的模樣。
南仕宇接過太醫的活,為南澤處理起傷口。
浙淮世子醫術了得那是有目共睹的,太醫也不在南仕宇面前班門弄斧早早告了退。
“思芒管事?”南仕宇出聲朝思芒詢問道,“不知可否容我們兄弟二人說些體己話?”
不等南澤反應,思芒連聲應下,把殿裡的人也一并帶了走。
殿裡一下子就冷清了下來。
南仕宇依舊體貼的為弟弟擦拭傷口,南澤卻不領情地反抗了起來。
“小心點,好不容易結了痂的。”南仕宇好言好語相勸道。
南澤咬着下唇整個人一個勁的哆嗦。
他反抗完全是因為南仕宇的手在一點點撕裂他的傷口。
誰能想到他的哥哥,衆人心中風光月霁的浙淮世子私底下藏着這麼一副殘暴面孔!
血順着南澤光滑脊骨一滴滴落下,在錦被上嵌下一顆顆豔紅寶石,血水做的寶石又在錦被上逐漸擴散,綻出一朵朵血花。
一條又一條的鞭痕把南仕宇割開,南澤疼的受不了了。
不再敢仗着自己是皇帝寵妃,示弱道:“世子......”
隻可惜他的示軟沒能博得南仕宇的同情,南仕宇一手壓着南澤流血的傷口,在上面來回撫摸着,摩-擦着南澤裂開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