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回到我的卧室時,發現床頭櫃上放着三張聖誕賀卡,畫得花花綠綠那張一看就知道是蘿拉送的。
還有一張上面隻有簡短的一句話,但每年都不會缺席“聖誕快樂,妹妹”。
最後一張我也猜到是卡爾女士送的“聖誕快樂小姐,今晚玩得開心嗎?”
這些賀卡旁邊還放了一袋聖誕曲奇餅幹。這大概是卡森先生送來的,他今天早上還神神秘秘的說有聖誕禮物要送給我。
那天,大概是我人生中最自由、最美好的一天。小提琴演奏的聖誕頌歌、剛剛烤好的還散發着熱氣的面包、會說話的姜餅人、神奇的聖誕魔法煙花秀……至今都會在我的夢中浮現。
聖誕過後不久,一個冬日的午後,我坐在花園的蕩秋千上畫畫。蘿拉在給向日葵澆水。
金色的陽光落在她眼眸,流金一樣覆在她那琥珀色的眼睛上。我突然想到了幾天前從東方送來的那段絲綢,在陽光下泛着如淡金色水波一樣的微光。
好想将這一刻永永遠遠記下來,不想記憶褪色後遺忘這雙眼睛,這樣強烈的念頭占據了我的大腦。
來不及思考,我将我看到的那隻琥珀色的眼睛畫在我的畫紙上。
當時我對畫畫還不精通,但蘿拉看了我的畫後一直不停的誇贊着,她還拿相框裝好放在了自己卧室床頭。
她問我,為什麼不嘗試畫畫,她說我很有畫畫的天賦。
我那天便去父親的書房,向他提了這件事。以前隻要不是涉及外出,父親便會很快答應我的要求。
他聽了我說的話後,望向書房被鎖在玻璃櫃裡那些未完成的設計稿。沉默很久後對我說:“嗯,既然莎羅娜想學,那就去吧。”
寒冷的冬季很快就要過去,春天的枝丫不知何時已經開始生長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天。
那天,是我第一次上繪畫課。繪畫老師是一個帶着眼鏡的矮人族女人。她孜孜不倦的講了很多諸如“顔料的運用”、“光影對比”……這樣的東西。
我聽得很認真,甚至将一些要特别注意的地方記在我的筆記本裡。
第二次上課,老師給我在家裡找了幾參照物練習,那些都是我看了十幾年的物件了。
我自然是畫得很熟練順利,甚至不用看都能根據腦海中的記憶仔細繪制物品的樣子。
老師看了我的畫也說,我是個有天賦的孩子和我媽媽一樣是一個天生的藝術家。
我知道,媽媽在别人口中是一個才華橫溢的設計師。但自從來到奧森家後,就再也沒有設計過任何一件服裝。
我不懂老師口中的'和媽媽一樣',也不懂他們對'天賦'的定義。
但可以确定的是我不太喜歡他們這麼評價我。
我在想如果他們也隻能一直待在一個地方,那他們也會對這個地方無比熟悉,于我而言那是一道記憶中無法擦去的烙印。
一次繪畫課結束,老師讓我在課後自己獨立完成一副畫。
我當時正坐在書房望着後花園那片我種的花
畫什麼呢?把我的後花園畫下來吧。
這時我才注意到蘿拉在後花園給花施肥,那些花朵在我們共同栽培的情況下,長得很好。
這時,不知為何,蘿拉轉頭望向我書房的方向。她看到我也望着她,猛得轉過頭。但過了一會兒,又重新投來視線,還朝我揮了揮手。
然後放下鐵鍬,跑回了屋裡。以前她這樣多半是要上來找我玩了,果然這次也不例外。
隻是這次等待的時間比以前要長一些。
蘿拉踏進我書房時,我瞪大了眼睛。她把她褐色的短發紮了一個小辮,換了一身整潔漂亮的裙子,還穿了雙皮靴。
大概因為每天都要走動和幹活,她本來長得就比我高大得多,這樣的看起來她更像是比我年紀還大一些的姐姐。
蘿拉向我行了一個标準的鞠躬禮并伸出手 “上次說過的,我還欠莎羅娜一支舞。”
我輕笑着,搭上了她伸出的手。
蘿拉的舞步優雅而穩健,引領着我旋轉。我們的裙擺飛揚,如同綻放的玫瑰。
起初,我們的節奏不太一緻,我的舞姿略顯僵硬,腳步很生疏。
但很快,我便跟上了蘿拉的舞步。我們找到了共同的節奏,舞姿變得輕盈而和諧。
我搭在蘿拉肩胛骨上的手指微微蜷縮。
她纖細修長的手貼着我的腰線,“沒關系,放松一點莎羅娜。”,蘿拉低聲提醒我。她靠近時,我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草藥味。
雖然沒有任何伴奏,但我覺得那比我看過的任何一支舞曲都要好。
一曲結束,我們緩緩停下腳步。蘿拉再次向我鞠躬,我則微微屈膝還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