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顫顫巍巍的站起來,他一看清我的臉就把我推開,“我可以自己走,别過來。”
眼看他又要摔倒,我想走過去攙扶,他猛得将我推得更遠,執拗地往前走,用手臂擋住自己。
沒想到就是這個動作,他一下踩空,摔下了樓。
我叫來了仆從和哥哥,醫生及時趕到。
在父親的床頭,我和哥哥焦急的等待着。
醫生原本已經說,父親這一摔磕到的是腦袋,所以大概率是沒有手段讓他醒來了。
但在經過兩個小時的搶救後,父親奇迹般地睜開了眼。
我急切地湊上去,想查看他的情況。
不知道為什麼,他一見我靠近,便瞪大了雙眼。
那個眼神不論過了多久我都記得,就像小時候那個男孩看我的眼神一樣。
父親渾身都劇烈顫抖着,伸出一隻手指指着我,嘴裡不知念叨着些什麼。
醫生見狀邊穩住父親的情況邊吩咐我先出去。
我隻好到門口等待,但過了半刻鐘後,還是傳來了噩耗。
父親離去後的幾天裡我一直睡不着覺,就算睡着也會反複夢到那天的場景,夢到父親那副恐懼的神情。
有人說是我将父親推下了樓,他們說我是個惡魔……
那些聲音時常萦繞在我耳畔,一度讓我産生了幻覺。
哥哥讓心理醫生來幫我治療,但心理醫生問我的那些問題,我都隻能麻木的回答,“我不知道”。
那天,我走出房間,路過父親的書房,看見卡爾女士在收拾父親的遺物。
她從一堆文件和書籍裡翻找出一本筆記本打開翻看着。
我走上前,問她在幹什麼。
她支支吾吾答不上來,我讓她把那本筆記本給我。
她不說話隻是将筆記本緊緊攥在手裡。
“小姐等等……你先冷靜一下……”
我見狀也懶得和她溝通,或許也因為最近幾天精神狀況愈下。
我竟然當場和卡爾女士争搶起來。
但以我的力氣自然是搶不過的。
危機之下,我拿起了一旁的小花瓶向她砸去,她伸手去擋,不出意料的被劃傷了,手臂上裂開一道觸目驚心的劃痕。
卡爾女士尖叫一聲,我乘機搶過了那本紅色的筆記本。
但顯然卡爾女士還沒有放棄,她忍着痛站起來想拿回那個筆記本。
推搡之間,我被撞倒在地,或許是動靜太大了,樓下的人都跑上來查看是怎麼回事。
他們看見我和卡爾女士扭打在一起趕忙将我們兩個分開。
情緒激動之下,那天晚上我便讓卡爾女士離開了我們家。
最終我還是拿到了那本筆記本。
但裡面的内容卻讓我大跌眼鏡,這原來是媽媽生前的日記本。
原來父親和母親并不是像我之前想的那樣是相愛的。
在母親眼裡他們僅僅隻是聯姻罷了。是父親一直緊緊控制着母親,而母親也不喜歡父親的行事作風。
并且母親并沒有為我的出生而高興,她不希望我降生到這個世界上,因為我的到來,她甚至心理出了問題。
媽媽或許正因如此後來才會難産過世的吧。
在知道了這些事實後,我卻不知該怎麼面對了,好像整個人被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裡
愧疚,悲傷,憎惡……這些情緒纏繞着我,好像下一秒就要窒息而亡。我怨恨父親,我也怨恨我自己,甚至開始期盼那未知的死亡
或許也是情緒在作祟,我的身體狀況也變得差了許多,一直卧病在床。常常陷入昏迷的狀态,但有時半夜隻要有點聲音都會把我吵醒。
關心我的人想來看望我,但我都一律拒絕了,他人的安慰總是還在提醒着我不想面對的事實,就連哥哥也拿我沒辦法。
有天夜裡,我房門外傳來敲門聲,“開開門好嗎?”我知道,是蘿拉。她每天都會挑一個時間來找我。
但從卡爾女士那件事後我就沒有在見過誰。
“莎羅娜?聽見了嗎?我知道你還沒睡。開開門好嗎?我很擔心你。”
我沒有回應她,默默的将房間的燈關了,假裝要入睡。
晚上七點一直到半夜三點鐘,我透過門縫看到外面的影子終于消失,覺得蘿拉大概已經離開了。
于是我打開房門,發現蘿拉竟然直接睡在了我房門外。我連忙将她扶起,“蘿拉?蘿拉?醒醒!”
無論我如何叫喊,蘿拉依舊雙目緊閉,她額頭已布上一層細密的汗珠。
我趕忙讓人叫來醫生并帶她到卧房。
醫生說,她病了,問題不大但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那件事後,我也生了場大病,好幾天高燒不退,晚上總是容易被驚醒。
我變得喜怒無常、愈發暴躁,有次就因為送來的飯菜不合口味就将餐具都摔在地上。
那個新來的女仆終于受不了了,她被我吓壞了,哭着說不想再來服侍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