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甚至老師和其他學生在正式開始對決的時候都會先讓她們兩個比一場,好像這已經形成了某種心照不宣的奇怪約定一樣。
可以說澤菲爾入學的這一年是莉缇娅豐富多彩的校園生活的開始。
時間不知不覺間來到了深秋,因為薩溫節假期,還有奇洛斯學校為慶祝薩溫節即将在薩溫節前夕舉辦的晚宴,學生們都紛紛活躍起來。
今年比往年都要更活躍,因為現在外面的局勢不穩定,學校已經很久沒有讓家離學校較遠的學生出校去年就算是聖燭節都沒有讓學生離校,而今年不同學生都能回家過薩溫節了。
雖然自從地核洩露事件以來這些年間都不穩定,那次事件的發生不僅帶來了魔女這個種族還有數以萬計無辜者死于那場災難。
與之伴随的是整個聖洛斯陷入了魔力紊亂的境地中,天災連連,現在也不清楚皇室内部掌權者間是如何定奪的。
不過今年的形勢較緩和些,所以今年的薩溫節也格外熱鬧盡管現在離節日還有四天。
連莉缇娅所在的學院裡的學生們都開始變得躁動不已,要知道她們學院在奇洛斯學校的幾個學院可是一向以安靜著稱的。
她已經懶得再去勸說了。畢竟自她入學以來每年到了這個時間段都會這樣,老師們幾乎都已經默認了這種行為,最多隻會口頭警告一下。
“終于等到薩溫節了,今年終于可以回家一趟了。一直待在學校裡真是要瘋了……”
“今年晚宴上還會有舞會對吧?”
“艾琳,你能幫我拿塊蛋糕嗎?對,就是放你旁邊的那個……”
“你說埃蒙森?他上次飛行課掉進校園湖裡了,估計以後再也不敢成天到處飛了吧……”
好吵……
莉缇娅又轉身從被窩裡出來了,她現在已經認命了,她在這場和噪音的對決中敗下陣來。
此刻她想,如果教授們能通過她之前提交的那份“将公共休息室和學生寝室分開”的申請就好了。
莉缇娅歎了一口氣,既然都睡不着了那還不如去外面拿點東西吃。
打開門走到公共休息室,莉缇娅用手揉了揉眼睛。
她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個場面,被折成紙飛機的試卷在公共休息室裡到處亂飛。桌子上擺滿了零食,還有人在壁爐旁講鬼故事。幾個男生甚至把萬聖節的服裝拿出來穿了,還在休息室裡點了南瓜燈……
莉缇娅沒有和其他人打招呼隻是坐到壁爐前的沙發上拿起桌上的零食開始默默的吃着。
“那澤菲爾找到舞伴了嗎?”
“還沒有,但我其實不打算去跳舞啦……”
又是澤菲爾,聽對話她應該是舞會被人邀請的熱門人選了。不過莉缇娅也對這種事情提不起什麼興趣,等到了那天自己大概也會像新生入學禮的時候一樣溜走吧。
“莉缇娅找到舞伴了嗎?”
莉缇娅:?
呃……莉缇娅顯然是沒想到會被問這麼一出,她轉頭卻對上澤菲爾那雙充滿期待的眼睛。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一般來說沒有人會問莉缇娅這種問題而且她和澤菲爾也不熟,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敵對關系。
莉缇娅也是出了名的不喜歡和其他學生打交道,每次集體活動都會缺席的那位就是她了。
“和你沒有關系吧?”,扔下這樣一句幹巴巴的話,莉缇娅就起身又走回卧室。
莉缇娅走後,澤菲爾身邊的同伴抱怨道:“看吧我就說她的性格一直那樣。所以才會不合群……”
澤菲爾聳聳肩沒有接話。
轉眼間就到了薩溫節晚宴的那天。
牧師站在禮堂中心的位置,念着禱告詞,無非是一些贊美風神的話語。薩溫節的節日意義是為死亡之神獻禮。
在民間流傳最廣的的故事中,這片由高天雪山、塔利、聖洛斯和阿瓦隆以及亞格特蘭所組成的神州大陸是風神所創造的,而在故事的最後風神就是在這一天離開的。
當然關于這個節日的說法很多,什麼在這天是生死世界最模糊的一天,什麼亡魂會在今天回來尋找替身完成未了的心願……不過在莉缇娅看來和那些駭人聽聞的怪談沒什麼區别,對現實生活又造成不了什麼影響。
但因為這些故事到也能對現實産生些影響,比如一會兒要點燃篝火,皇室會在這天舉行大型祭祀活動以及給學生帶來一個假期。
但莉缇娅現在隻想快點吃完晚飯然後回寝室 。除了晚飯,她對晚宴前的篝火儀式和舞會什麼的根本不感興趣。要不是因為隻能在禮堂用餐,她今天估計會選擇一整天都窩在寢室裡。
等莉缇娅回到學院休息室後,她發現壁爐前的沙發上還坐着另外一個人低着頭看不清臉,但莉缇娅一下就認出那人是澤菲爾。
怎麼又是這個人,真是讓人看了就心煩。莉缇娅沒有要打招呼的意思,直接向自己卧室的方向走去。誰知經過沙發時一下子就被澤菲爾拉住。
莉缇娅撇了她一眼,澤菲爾擡頭,她的面頰有些異樣的紅。
“喂,你怎麼了?”,莉缇娅剛要邁向前的腿收了回來,轉頭問澤菲爾。
但澤菲爾隻是一味搖頭。莉缇娅覺得她的臉色就像一副快要吐出來的樣子,可是現在休息室裡也沒有别人了……
莉缇娅無奈,她把澤菲爾從沙發上拉起來就往外走。幸好校醫室的醫生這個時候還在崗位工作。
“你現在是發燒加上吃錯東西了有點過敏。”,校醫給澤菲爾用魔法做了簡單的檢查後這麼說道。然後又補充,“我看你還是留在這裡休息一下好了。”
澤菲爾沒有作聲,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她蒼白的臉頰泛着不自然的潮紅,眼神渙散,整個人仿佛飄在雲端般暈暈乎乎,顯然已經喪失了組織語言的能力。
莉缇娅見狀便起身準備離開——能把這麻煩精送到校醫室,已經算她大發慈悲了。可就在她轉身的瞬間,一隻滾燙的手突然攥住了她的衣袖。
"松手。"莉缇娅冷眼睨去,眼神中帶着警告的意味。
見對方沒有松手的意思,莉缇娅眉頭微蹙,手腕一翻便要掙脫。可澤菲爾就是死死揪着她的袖口不放。她再次甩手,布料從指縫間滑脫的瞬間,那隻手又執拗地追了上來。
這樣的動作重複幾次後,校醫也看不下去了,她問:“你還要去晚宴嗎?”
莉缇娅搖頭。
“那你就在這裡陪你朋友吧。”
莉缇娅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自己和澤菲爾不是朋友而且自己不想留在這裡看着她。但校醫已經轉頭去忙其他事情。而澤菲爾此時還是緊緊地攥着莉缇娅的衣袖。
莉缇娅最後還是敗下陣來。
現在莉缇娅正呆坐在病床旁,而澤菲爾正躺在床上休息,她的一隻手還是抓着莉缇娅的袖口。
本來自己現在也應該躺在床上休息才對的……莉缇娅看着床上在休息的澤菲爾有些無語。
醫生已經給她喝了藥,現在讓她睡一會就好了。這麼說來自己還要等到她睡醒才能走嗎……
夜幕低垂,煤氣燈在玻璃罩中微微搖曳,投下昏黃的光暈。莉缇娅擡頭瞥見牆上的挂鐘,指針正不偏不倚地停在九點位置。
居然已經晚上九點了,都過去兩個小時了啊。她攏了攏制服外套的領口,正準備獨自返回寝室時,醫務室的床鋪傳來窸窣響動。
"等等......",澤菲爾喊住了莉缇娅,手指堪堪勾住她的袖口。月光從百葉窗縫隙漏進來,在她臉頰上劃出幾道銀線。
“诶,等一下……”,澤菲爾又拽住了莉缇娅。
于是此刻,兩人正沉默地穿行在回寝室的走廊上。澤菲爾落後莉缇娅半步,她時不時偷瞄莉缇娅繃緊的側臉,最終還是把湧到嘴邊的道謝咽了回去。
二人走到一個拐角處,莉缇娅眼尖地看到前面走着的是管理員西蒙。
完蛋,莉缇娅心道不好。
她立刻想起書桌抽屜裡那疊空白罰抄紙,上次被罰的抄寫自己還一字未動。
想到這裡,莉缇娅猛地轉頭繞道,"走這邊。",她猛地拽住澤菲爾轉向側廊。
莉缇娅在一個石像前停下,她敲了石像幾下,前面的一塊石牆就打開了一條剛剛好能滿足一人行走的密道。
莉缇娅不由分說就拉着澤菲爾往裡走,“你跟着我走。”
莉缇娅雖然對學校的活動和教授同學什麼的都不了解但對學校那些不為人知的密道可是非常熟悉的。
密道内,潮濕的黴味撲鼻而來,澤菲爾下意識地捂住鼻子。她正想追上莉缇娅的腳步,靴尖卻突然踢到了凸起的磚縫。
澤菲爾踉跄着向前撲去,本能地抓住了莉缇娅的校袍。
莉缇娅轉身看,"你幹什麼……" 話沒說完,莉缇娅就被澤菲爾撲倒再地。莉缇娅的後腦重重磕在滲水的石壁上,有什麼冰涼柔軟的東西擦過她唇瓣,二人四目相對,呼吸同時凝滞一瞬。
莉缇娅能清晰看見澤菲爾黑那雙紫色眼睛難掩驚訝之意,紅色的發絲垂落在莉缇娅臉頰,她的臉頰也漸漸變得滾燙。
短暫的安靜後,莉缇娅立馬推開坐在自己身上的澤菲爾站起身,拍了拍校袍上沾上的灰塵,而澤菲爾還愣在原處。
莉缇娅經過剛剛的事,現在隻想馬上逃離現場,她也沒顧上拉起澤菲爾轉身就想走。澤菲爾反應過來立馬站起身跟上了莉缇娅的腳步。
兩個人走到他們學院的休息室門前,還沒打開門,就聽到裡面的人的談話:
“诶,你們看到澤菲爾了嗎?怎麼今天吃完晚飯後都沒看見她啊?”
“不知道欸……呃,但是我記得她不是說身體不舒服,然後先回去寢室了嗎?”
“啊?她就自己回來了呀?可是我在寝室也沒看到她呀,我還幫她留了她喜歡吃的東西……”
“估計是去校醫室了吧?诶,對了。好像也沒看見莉缇娅。”,不知是哪個人提了這麼一嘴。
一個聲音立刻回應了那句話,語氣裡有些譏諷和不屑:“哎呀,她就不同了呀~這種活動她一般不是都早早回寢室休息了嗎?畢竟人家可和我們不同啊。”
不知為何,在那人說完這句話後公共休息室裡面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莉缇娅聽到這樣的對話,依舊是面無表情好像早就習慣了似的。
身後的澤菲爾剛想說些什麼,她就推開公共休息室的門,徑直走了進去。莉缇娅和澤菲爾二人一前一後一起走進學院公共休息室。那些原本在讨論的人頓時安靜了,大家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望着一起走進來的兩人。
莉缇娅直接回了自己的卧室。她“嘭”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其他人則在休息室裡面面相觑,休息室内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中。
但沒過多久,公共休息室裡的竊竊私語又漸漸響起。那些刻意壓低的議論聲穿過門縫,窸窸窣窣地鑽進莉缇娅的耳中。她蜷縮在床上,把臉更深地埋進蓬松的被窩。無非又是些關于她的閑言碎語罷了。她像往常一樣,選擇閉上眼睛睡去。
但接下來的日子,莉缇娅與澤菲爾的相處不知道為什麼變得更加劍拔弩張。之前也其實互相看不順眼,但現在比之前更嚴重,每次碰面時空氣中都繃着一根無形的弦。
這種緊張感如同盛夏暴雨前的悶熱,壓得人透不過氣,卻又找不到爆發的出口。
莉缇娅與澤菲爾相遇的這一學期就這樣過去了。這段日子對當時的她們而言并不是什麼值得紀念的時光,但在往後的她們的記憶中卻似夜空中星辰一般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