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瘋了嗎?!留下來幹什麼?準備白白送死嗎?!”,莉缇娅是第一次這麼發脾氣,她認為在這場實力明顯有差距的情況下再留下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了,隻會平添死亡人數。
莉缇娅不理解為何這些人在經曆了剛剛那番戰鬥後還要執意留下,她望着在場的人有些無奈,要是自己現在僅存的魔力能支持自己将這些人都傳送走就好了。這些學生大部分都已經身負重傷偏偏這個時候澤菲爾還是與自己意見相背。
莉缇娅:“你們看看自己身上的傷,是能再堅持的樣子嗎?那些傷勢過重的人呢?我相信教授們把我們傳送走不是為了讓我們這樣無意義的死去。”
“就算是這樣,我們也不想在戰場上做個逃兵。我們要留下戰鬥到最後一刻。”,澤菲爾的眼神依舊堅定。
“我們也想守護曾經庇佑着我們的地方。”,又有人站了出來這麼說道。
澤菲爾回頭看了身後的學生們,“那些身負重傷的就暫且離開,要是覺得自己還有力氣的想留下就留下。”
一個又一個人站了出來。莉缇娅望着這一雙雙眼神無比堅定的眼睛最終妥協了,“既然如此你們想留下便留下吧。但是現在先把那些要離開的人護送到那堵連通出去的路的牆那兒吧。”
聽到莉缇娅這麼講其他人終于是肯走動了。走到走廊盡頭的那堵牆前,敲動牆幾下,一條通道被打開。
而追兵的腳步聲也如雷鳴般逼近,被黑色黏液包裹的士兵從走廊盡頭湧來,他們的铠甲下伸出無數觸須。學生們舉起法杖,咒語的光芒在恐懼中忽明忽暗。
澤菲爾猛然展開雙臂,熾紅的魔法陣在她腳下驟然亮起,刹那間,整個空間被滔天烈焰吞噬。然而當火舌舔舐到那些蠕動着的黏液時,竟如同被無形之手掐滅般,發出"嗤嗤"的聲響便化作縷縷黑煙消散。
莉缇娅踉跄着穩住身形,法袍下擺已被黏液腐蝕出焦黑的破洞。她咬咬牙,吟誦出咒語,空氣中凝結出翡翠色的符文。地面劇烈震顫,無數荊棘藤蔓破土而出,帶起的碎石如雨點般四濺。
“沒用的!”澤菲爾厲聲道,她揮舞着法杖再次發動攻擊,“這些怪物會腐蝕……”
話音未落,那些藤蔓卻突然調轉方向,如靈蛇般纏向驚惶的學生們。翠綠的枝條将他們包裹成繭,随即快速的抛向隧道深處。最後一個學生剛被送入隧道,厚重的石牆便轟然閉合,震落無數灰塵。
“莉缇娅,你忘記自己的身份了嗎?" ,艾爾文的聲音冰冷而空洞,他的雙眼仿佛失去了焦點,隻剩下機械般的凝視。
“我隻記得伊芙瑞拉大人的訓誡:無論在何時,都要庇佑普通民衆!”莉缇娅咬緊牙關,左手地擡起,魔力在掌心翻湧,綻放出純淨的白色光芒。
莉缇娅腦海中閃過塞西教授臨終前的那抹微笑。那個被打斷的淨化咒語,她必須完成!
無數銀白色的符文從她腳下的法陣升騰而起,如星辰般環繞、擴散,漸漸籠罩住那些被黏液侵蝕的士兵。
然而,咒語的反噬驟然襲來,莉缇娅喉間一甜,鮮血從嘴角溢出。
不行……還差一點……
此時敵人已舉起武器,寒光直指她的咽喉。千鈞一發之際,她拼盡最後的魔力,五指驟然收攏。
漂浮的符文瞬間收縮,凝聚成一枚刺目的銀色光球。
轟——!
震耳欲聾的爆鳴聲中,士兵們身上的黏液發出恐怖的嘶吼融化在白光中。士兵們的軀體化作無數細碎的光塵,如螢火般升向天際……
這時,艾爾文的瞳孔終于恢複了一絲清明,他踉跄着跪倒在地,聲音嘶啞而破碎:"去……找……伊芙瑞拉大人……快……"
這是莉缇娅昏迷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她的意識如斷線的風筝,飄搖着,消散。
世界歸于寂靜。
再次醒來時,莉缇娅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房間。
旁邊還坐着個面生的矮人族女孩,她看見莉缇娅睜眼興奮地叫喊着跑出門外,“艾弗!艾弗!你撿回來的那個精靈女孩醒了!”
“什麼……”,莉缇娅剛想坐起來,身體就感到一陣刺痛,“唔!……”
“你最好先别動,你現在的傷勢很嚴重,全身多處潰爛。也多虧你運氣好,艾弗她發現了你及時把你帶回來了。”,那個矮人女孩拉着一個黑發紫瞳的女人走進房間。
她雙眸如霧中靜湖,空濛卻溫柔,漆黑長發流瀉如夜。唇角帶着淺淡的笑意。月光為她蒼白的肌膚鍍上銀輝,整個人宛若一尊被施了永寂魔法的水晶人偶,靜谧卻帶着不容驚擾的美麗。
“先做個自我介紹吧。她就是發現了你的人,艾弗·德布倫。我是米娅,是反抗軍裡的治療師。”
反抗軍……艾弗·德布倫……莉缇娅混亂的大腦終于開始運轉。對了,她施了淨化咒之後就昏迷了。所以現在自己應該是暫時安全了。
“這是哪?我睡了多久?你們有見到過伊芙瑞拉大人嗎?奇洛斯魔法學校的其他學生呢?現在外面的形勢怎麼樣了?還有……”,莉缇娅現在内心一陣焦躁,急躁的問面前的兩人。
米娅打斷了莉缇娅的話,“停停停!一個一個問,你先喝口水吧。其他的就讓艾弗和你說吧,我還要去治療其他傷患。”
這麼說着米娅離開房間,卧室裡隻剩下艾弗和莉缇娅。
“你已經昏迷一個月了,我發現你的時候,你倒在血泊裡,那時你尚且還有一絲氣息,我就将你帶回我們的駐紮地了。目前聖都已經被我們占領,但巴羅爾一黨現在逃往了聖洛斯南部。”
艾弗頓了頓後又對莉缇娅說道:“至于奇洛斯學校的學生我們并沒有找到他們的蹤迹。估計那些學生跟着之前的遊輪到了其他地方。而伊芙瑞拉她原本是巴羅爾一黨的人,但現如今已經下落不明了……”
莉缇娅聞言沉默了,“你的身體尚未恢複完全,先休息吧。我晚點再來找你。”,艾弗說完這句話後走出了卧室。
等莉缇娅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已經是三個月後,在這期間她也得知艾弗組織的反抗軍在這幾個月裡一直在和巴羅爾的軍隊抗衡。
剛結束的一場戰争,讓反抗軍成功占領了包括聖都在内的聖洛斯北方地區但目前還處于下風,因為巴羅爾的軍隊有地核魔力的支撐。
而且現如今的聖洛斯已經陷入了外憂内患的局面。原本在巴羅爾獨占地核能源時,塔利和亞格特蘭兩個國家都想來分一杯羹,但當時被巴羅爾嚴詞拒絕了。現在眼見聖洛斯内部打起來了,這兩方的勢力就都想來摻和一腳。
“現在我們除了向卡瑞拉國家求助已經别無他法了”,艾弗的原話是這麼說的。
但卡瑞拉是精靈與矮人當政的國家,一直不怎麼與其他國家交流,雖然也有卡瑞拉人來聖洛斯但那也隻是少部分。更别說現在卡瑞拉境内也面臨着嚴重的自然災害。
而莉缇娅在此期間向艾弗提了關于淨化魔法的事,在艾弗的極力建議下莉缇娅将這個魔法的理論教給反抗軍裡所有能使用魔法的人。她自己也在一日複一日的鑽研這個魔法。
在這期間莉缇娅也自告奮勇率領小隊對付那些變異的魔物。卡瑞拉國在經過數月的考量後最終答應派兵援助反抗軍。但不用說也知道這其中的原因肯定不簡單,雙方一定在談判中達成了某種共識。畢竟卡瑞拉從沒有摻和過其他國家的政事。
不過戰勢還是不容樂觀,因為塔利也開始在聖洛斯邊境駐紮軍隊挑起事端,而艾弗也感知到亞格特蘭國也在悄悄謀劃些什麼。
直覺告訴莉缇娅,亞格特蘭國所謂處于“好意”臨時搭建的醫療站和濟貧院肯定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但眼下最重要的戰争還尚未結束。巴羅爾一軍也不願意先談和對付外敵。
徹底殲滅巴羅爾一軍,擊退塔利國和亞格特蘭國,這戰争一直持續了四十多年。
于莉缇娅這樣的長生種而言四十多年不過眨眼一瞬。但于普通人類就不同了,據災後統計來看沒有多少人能在這場戰争中活下來。地核魔力的洩露讓石化病、黑潮腐蝕後遺症……等等病毒橫行,更是加劇了生存環境的惡化。
後來史書上記載這場莫圖拉日隕:
持續47年的“莫圖拉日隕”終結于卡瑞拉同盟軍與反抗軍攻陷巴羅爾的主城告破,聖洛斯終于迎來了破曉的黎明。
同時在反抗軍領帥艾弗與盧納蘿的帶領下亞格特蘭國和塔利戰敗撤軍并簽署戰敗條約,承諾再不幹涉聖洛斯内政。
地核裂隙引發的黑潮腐蝕與石化病緻人口銳減。戰後各國聯合開展議會,頒布《地核憲章》宣布将地核封印回“黑印之地”,任何國家勢力都不得觸及其本身。并且将地核能量相關的研究公之于衆,也成為後來各國複制研究地核能量的研究資料。
同時針對這次戰争的污染區,卡瑞拉和聖洛斯會率軍焚燒污染區并封鎖裂隙,強制推行魔力管制。
多年後的史學家評價道:“由鮮血澆築的秩序,亦是文明重啟的祭壇。”
新任統治者盧納蘿上任的那天亦宣告聖洛斯進入了新統治時期。
慶典那天,法師團操縱光幕重現攻城戰場景,歡呼聲在巴羅爾被刺死的那一刻達到頂峰。聖都的人們喝着美酒,唱着祝詞,歡慶那位女皇上任。不過,聖洛斯依然需要一段時期進行災後重建。
莉缇娅在此期間一邊助力災後重建一邊投身于魔法研究。伊芙瑞拉依舊下落不明,衆人皆道她與那些被挾持的人一樣成為了巴羅爾進行地核研究的犧牲品。
于此一戰,莉缇娅更執着于魔法研究,隻是這次的初心變得不同了。
聖洛斯災後重建第四十五年
聖都新砌的白石教堂的檐上鋪滿白雪,莉缇娅踩着厚厚的雪層走下馬車。黑色鬥篷掃過結霜的《地核憲章》紀念碑基座,她在紀念碑前放下一束白色郁金香便轉頭離開。
莉缇娅坐在馬車上翻看市政廳送來的古書,書頁在寒風中嘩嘩翻頁,停留在繪有樹形治愈陣的泛黃紙面。
她的動作一滞,這個魔法她還從未施展成功過。為此她走訪了多名魔法學者,但仍舊無果。
不過現在有一個最合适研究這種法術的人選。當年在魔法學校學習的時候,要說誰的魔咒理論課最好,莉缇娅扪心自問自己也隻能排第二,而經常在理論課上奪得第一的那個人她現在正計劃去登門拜訪她。
數日後聖洛斯西南部赫爾索德城一處偏遠村莊。
“好久不見,澤菲爾。”,這次是莉缇娅先伸出手。
面前的紅發女人看着莉缇娅的臉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