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阿萊娜拉着格蘭妮向後退了幾步。無數嘶啞的童聲在她們腦中尖叫，仿佛有無數小手在撕扯她們的神經。格蘭妮的匕首突然變得滾燙。

眼前叫凱拉的女孩卻沒有絲毫退縮，而是繼續一步一步靠近二人。

凱拉的身體猛地僵住，她緩緩轉過頭——那張原本孩童的臉龐開始扭曲變形。皮膚像融化的蠟像般流動，精緻的五官逐漸模糊成一團混沌的陰影。發出詭異的“咔咔”聲，整個人的身體以違反人體構造的角度向後折疊。

凱拉的身體開始痙攣般地抽搐，四肢像提線木偶般不自然地擺動。

“你……！可惡……”凱拉的聲音像是從深井裡傳來，帶着層層疊疊的回音。她的發絲一根根豎起，在月光下變成蠕動的黑色細絲。

“不……可能……”她的喉嚨裡擠出最後幾個音節。緊接着，她的整個軀體如同被無形的大手揉捏的面團，在空中蜷縮成一團模糊的黑影。那團黑影不斷收縮、坍陷，最終化作粘稠的黑色液體，像有生命般在半空中緩緩流動。漸漸地，這些液體開始蒸發成黑色的霧氣，在夜風中一絲絲消散。

格蘭妮慢慢清醒過來後，猛地打了個寒顫，仿佛被人從深水中拽出。她急忙抓住阿萊娜的肩膀用力搖晃：“醒醒！我們中幻術了！”

“兩位，”一個清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院長應該告訴過你們，夜間不接待訪客。”

月光下，梅尼一襲白裙站在台階上，稚嫩的臉龐卻帶着與年齡不符的嚴肅。她雙手交疊在胸前，眉頭緊鎖，活像個管教不聽話孩童的小大人。

阿萊娜的偵探徽章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她下意識打開手裡的懷表看了看，已經午夜十二點了。

“呃，我們……”格蘭妮的大腦飛速運轉。編造一個尋找寵物貓的借口？可眼前這個女孩的眼神太過通透，謊言在她面前隻會顯得可笑。梅尼輕歎一聲，白色的裙擺被夜風吹得微微飄動：“請停止調查這裡的事。這也是為你們好。”

“即便你這麼說，”阿萊娜上前一步，月光在她堅定的眼眸中流轉，“明天我們依然會回來這裡調查下去。這件事對我很重要，請你告訴我們真相。”

“誰在那裡！”

遠處突然傳來巡邏教工的呵斥聲。三人同時繃緊了身體。格蘭妮一把拽住阿萊娜的袖口：“糟了！”

阿萊娜反應極快，拉起梅尼的手就往後方的灌木叢鑽去。帶刺的枝條刮過皮膚，三人屏息蜷縮在潮濕的草叢裡。

“又是哪幾個不聽話的孩子半夜跑出來了？真是叫人費心！”教工的手電光束掃過她們方才站立的地方，在泥地上投下晃動的光斑。

另一名教工踱步而來，拍了拍她的肩：“又怎麼了？”

“诶，不對啊，我剛才明明聽見了……”

“你聽錯了吧？走吧我們該換崗了。”

等腳步聲徹底消失，三人才從悶熱的灌木叢中探出頭來。格蘭妮的裙擺沾滿了草屑，阿萊娜的高馬尾上挂着片枯葉，而梅尼的臉上沾上了一些塵土。

“現在可以告訴我們真相了嗎？”阿萊娜整理着淩亂的衣領，語氣活像個正在審訊的警官，“得不到答案我們是不會離開的。我會死纏爛打到直到你願意開口。”

格蘭妮暗自腹诽，這位偵探小姐此刻正義凜然的模樣，簡直讓人忘記她們才是擅闖者。看這架勢，今晚要是問不出個所以然，阿萊娜真會拉着她在灌木叢裡過夜。不過她可是對此表示抗議的，畢竟這裡可算不上什麼野外露營的好地方。

梅尼垂眸沉思良久，月光在她的眉眼間流淌。當她再次擡頭時，那雙眼睛突然變得深不可測：“好吧。我本不想牽連外人的”

她的聲音忽然低沉下來，白裙的裙擺微微揚起。遠處傳來烏鴉的啼叫，濟貧院古老的石牆上爬滿了暗影。梅尼緩緩擡起手，指向主樓頂層那扇永遠漆黑的窗戶：“你們想知道真相？如果有本事就親眼看看吧。”

一陣陰冷的風突然卷起落葉，梅尼的裙擺像綻放的白花般展開。在月光照不到的陰影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蠕動。格蘭妮感到後頸一陣刺痛，仿佛被無數雙眼睛注視着。

“記住，”梅尼的聲音忽然變得空靈，“是你們執意要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