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城熱鬧了起來，旅店飯館生意紅火，渡口載客船家多了，岸邊打漁的漁民滿載而歸的漁船總是兜售一空。

甚至還有王語嫣的畫像流傳。

畫像一流出，不少勳貴富商也起了獵豔的心思，跟着湊熱鬧。

燕子塢那裡就漸漸冷清起來，而曼陀山莊岸邊越來越多的船舶停靠。

王夫人立下過規矩：不請自來的男子，必被斷手斷腳作花肥。蘇州城無人不忌憚王夫人的惡名。

但現在，來的人實在太多了，罰不責衆，很多大膽的人就忽略了這條規矩。

王夫人每天派出使婢去對付，還用了上百隻醉人蜂，每天應接不暇，已經精疲力竭，煩的沒有胃口。

外面鬧哄哄的，王語嫣自然也聽說了。

又聽侍候王夫人的婢女幽草說，王夫人近來精神不濟，又為莊外的事情煩心，吃飯睡覺都不能安心。

王夫人躺在貴妃椅上，瞧見王語嫣從簾子後進來，“語嫣，今日武功練得如何？”

“更得心應手了些。媽，你是不是還為莊外那些閑人煩心？别擔心，我會出去解決的。你要顧好自己的身體才是。”王語嫣站在王夫人身邊，彎腰看母親略顯憔悴的臉，擔憂道。

王夫人坐起身來，王語嫣忙伸手去扶她。

“你就别操心我了。這段時日，你勤練武功，我很欣慰。不過，你練武才半年，内力尚淺，跟真正的内家高手動起手來，還是要吃虧的。眼下又有這麼多人盯着你，我不放心你。”

王語嫣挽着王夫人，“媽，那些人，我暫時還能對付得了。況且，我一直練武不綴，即便内力不足，我也有把握以招式取勝。”

“你可不能驕傲，俗話說驕兵必敗。”王夫人看她一眼，提醒道。“陪我出去走走。”

母女二人相攜下樓，一邊踱步，一邊說話。

“我沒跟你提過，你外婆有一門武功名叫小無相功。這門武功的精絕之處不在攻，而在防身。當年你外婆有一不死不休的死對頭，多次得對手加害，都虧得有此功保住性命。我與你外婆住在一起時，她曾有意把武功教給我，隻是我當時無心于此，隻記了口訣。現在我把這口訣傳你，你學會之後也好防身。”

王語嫣将她所說一一記住，又問道：“媽，外婆叫什麼名字，你還從沒告訴過我。”

“她姓李，名秋水。”王夫人擡頭想了一會兒。

“媽，那外婆現在在哪裡？還有外公呢？你怎麼都不提他？”

王夫人搖搖頭，“我不清楚。自我出嫁後，就再沒見過你外婆。你外婆要是還活着的話，現今也有八十餘歲了。至于你外公，我就更沒印象了，隻聽你外婆說過，他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爾後我跟媽媽兩人住在劍湖畔的石洞中，後來有一天，媽媽也走了，我嫁到了蘇州王家。從此，再沒有過她的音信。”

王語嫣驚訝道：“那外婆生你時，豈不是快五十歲了。”

王夫人笑道：“是啊，可是直到我長至十八歲，你外婆的容貌卻像二十多歲。”

王語嫣更是驚詫，“難道世間真有如此神奇的駐顔術？”

“那我就不得而知了。你外婆另有一門神奇的功夫，名叫白虹掌力，出掌時，掌風曲直随心變化。這門武功需要極高深的内力，你現在不合适練，但你先記住了，待到日後有合适的時機，多一門武功，也能保命。”

王語嫣一一答應。

突然聽到王夫人問起慕容複來，“語嫣，你是不是鐵了心要和慕容複一生一世？”

她目光看着站在不遠處的慕容複。

王語嫣順着她的視線看去，不假思索，點頭應是。

“倘若他好了之後，還是像從前一樣鐵了心要複國呢？那時你又如何？”

王語嫣略一遲疑，答道：“我現在隻希望表哥恢複，就算他要複國，那也是之後的事了。我顧不了這麼多了。”

看他變成這樣，王語嫣實在于心不忍。雖然有時也會暗自慶幸，慕容複這樣也算是放下身上重擔了。

可是，每每看到他癫狂起來頭發散亂，形象全無，與瘋子無異的模樣，她隻覺得心痛。

她是希望他放下複國事宜好好生活，但也不是如今這種活法。

王夫人見她對慕容複無微不至，可王語嫣和慕容複至今未成親，怎能如此委屈自己。

歎氣道：“我還道我親生的女兒，怎麼和我一點不像。不想，你也和我一樣死心眼，為了一個男人死心塌地的。既如此，我也懶得再做攔路的惡人，那便由我做主，為你們操辦婚事。”

慕容複家裡，自父親慕容博出家後，已無至親長輩，而王夫人是他的舅媽，其實有資格主持他的婚事。

王語嫣早有心跟慕容複成親，但又有顧慮。

“可是，表哥如今尚未恢複，我怕他醒來，惱我擅自與他成婚。也不知他願不願意。”

王夫人一笑，“這有何難？你把他帶來，親自問一問他不就成了。”

說完對着慕容複招呼了幾聲，“複官，複官，你過來，舅媽有話問你。”

聽見有人喊自己，剛撞完腦袋，頭腦有半響發暈的慕容複，甩甩頭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