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山莊裡除了主人家,其餘的都是婢女仆婦,會武功的二十名青衣奴婢充當貼身護院,她們隻聽從主人的派遣,并不幹雜活;還有便是幹些端茶送水、灑掃等雜活的貼身使婢,除此之外,就剩寫上了年紀的仆婦,專做廚房、花肥房等地方的管事。
嚴媽媽就是專門負責花肥房的,小茗口中的花肥,其實是将人殘忍地殺死并分屍剁碎煮熟,再埋進土裡做養料。
王語嫣一年前曾吃過嚴媽媽的虧,當時她為了解救阿朱阿碧,跟嚴媽媽謊稱王夫人叫阿朱阿碧前去問話,被嚴媽媽識破,嚴媽媽不顧她小姐身份,用繩子将她捆起來。
那時王語嫣就切實領教過嚴媽媽的厲害,在她眼裡沒有尊卑,隻以夫人命令為天,才不管王語嫣是不是小姐。
現在又聽嚴媽媽狐假虎威,動用私刑處決莊上婢女,王語嫣火氣上來,當即讓人喚嚴媽媽來問話。
廳堂上,一個容貌醜陋,弓腰曲背的老婦緩緩跨進門來,“小姐,你找我什麼事?”她聲音幹枯,目光帶着煞氣,說話時露出兩根尖尖的犬齒,面相頗為吓人。
王語嫣道:“嚴媽媽,我這次回山莊來,想要小茶這丫頭來服侍我,聽聞她被你帶到了花肥房,你現在把人還我罷。”
嚴媽媽擡起頭來,“那丫頭對夫人不敬,我已将她做成了花肥,讓花匠埋到花園裡當養料了。”
王語嫣眉頭一擰,斥道:“沒有主人開口,你敢擅自處理奴婢,誰給你的膽子!”
“小姐稍安勿躁。夫人曾經嚴令禁止莊上奴婢說她的是非,違者就送到花肥房做花肥。我親耳聽到小茶議論夫人,我隻是按照夫人的命令行事,我自認沒做錯。”嚴媽媽站在原地鎮定自若道。
王語嫣自知逝者為大,而王夫人是她母親,縱使王夫人生前百般錯處,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再議論。嚴媽媽此舉确有尊從舊主,但她未免太不把王語嫣放在眼裡了,況且,小茶即便真有議論,也罪不至死。
王夫人已逝,莊上現在是她做主,但嚴媽媽眼中好似隻有舊主,不願聽從她的。
“小茶罪不至死,你濫用私刑傷人性命,且不敬我這個主人,曼陀山莊容不下你這樣的惡奴,你即刻收拾包袱,清算工錢,離開此處!”
嚴媽媽充滿煞氣的雙目登時直勾勾地盯着王語嫣,“我沒有做過錯事,小姐是記恨我從前得罪過你,所以公報私仇趕我出去罷?我跟了夫人十餘年,自問忠心不二,從沒做過對不起夫人和小姐的事,小姐此番要趕我走,未免有兔死狗烹之嫌,令人寒心。”
王夫人生前僅憑一樁陳年舊情怨便牽連許多無辜之人,什麼‘隻要是大理國人,或者是姓段的,撞到了我便得活埋。雖非大理國人,但與大理國鄰近,那也一般處理。“抓了很多也殺了很多無辜受累之人。
嚴媽媽在花肥房裡待了十餘年,她專心替王夫人做事,殺過的人已經數不清了,全不計人是不是該殺,已到了殺人不眨眼的地步,作了不少惡事。花肥房由石頭築成,裡面三天兩頭就要染一次血,讓人不敢靠近。
王語嫣蹙眉,“胡亂殺人本就是平添冤孽,你不思己過,反而還敢假借我媽的命令殺人,今日不論你怎麼說,我絕不饒你!”
她當即令門外守着的兩個青衣婢女進來拖了嚴媽媽出去,嚴媽媽上回被段譽吸光了内力後隻剩一身蠻力,敵不過兩個會武功的小丫頭,嘴巴不停嚷嚷,也被人捂住,再聽不見一點動靜了。
這樁事一了,王語嫣又叫了莊上全部婢女仆婦進來,吩咐道:“今後曼陀山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可蓄意挑起争端,更不可議論主人私事,一旦被發現,我絕不輕饒!”仇恨已經夠多的了,她再不想平添新恨,給自己找麻煩。
至于那個花肥房,雖不再讓人把人當花肥,但仍舊留着,算是一種警告。
王語嫣又接着處理了一堆遺留的雜事,挨個吩咐下去,這才歇息。她和慕容複一道吃過晚飯後,照舊練完内功,梳洗睡覺。
許是白日裡氣着了,王語嫣一時半會兒睡不着,盯着上方床帳發呆時,耳畔突然多了一抹氣息,“還在生氣?”
她偏頭看向慕容複,“有點煩躁。我是不是影響你了?”
慕容複側躺面對她,“這倒沒有,我在想,我曾經是不是也讓你如此煩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