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語嫣笑着說道:“你在這裡發甚麼呆,還不趕緊去午休?”她大老遠便看到這個十歲的孩子站在廊檐下原地不動,模樣也呆呆的。
她說話聲音婉轉動聽,笑容也好看,那弟子隻覺親切,紅着耳朵哎地答應一聲便立即跑開了。跑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頭,隻瞧見她自拐角處一閃而過的裙角。
慕容複寝居裡,王語嫣正将飯菜一一端出擺好,“今日這些菜都是你愛吃的,我又多拿了幾盤點心,你餓的時候将就填個肚子。”
慕容複掃一眼桌上的飯菜,笑着從她手裡接過筷子,“這裡的飯菜的确差些意思,不過今後你不必這麼辛苦頂着大太陽來為我送飯。”
王語嫣笑道:“這話你早上就說過了,我自然不能每天都來,我已經命老顧來這裡做廚子,今後你想吃什麼,吩咐一聲就有了。”
“你把老顧派來這裡做菜,那莊上怎麼辦?“
“不用擔心,老顧說他不敢藏私,已經将廚藝教給廚房其他人,連食譜都抄寫了一份。夫君,你先吃着,我得回去了,不然孩子醒來看不見我,定要哭鬧。”
參合派所在距參合莊雖然隻有十五裡水路,但一來一回用時也要花上半個時辰,她若是再耽擱,隻怕趕不及在孩子醒來之前回到家。
慕容複道:“好,我送你。”王語嫣笑着起身,“你我之間還講究那些虛禮做甚?不要你送,你快吃,不然該冷了。我這就走了,晚點見。”
傍晚時分,慕容複乘船回參合莊,還未到渡口,就見王語嫣和身着一襲淡綠衣衫的女子相對交談,似乎談得很是投機,說着說着還笑起來。那女子身旁還站着一名老者,老者身上背着一架被布袋裝着的物件,像是琴。
王語嫣正對渡口方向,已瞧見慕容複回來,他正拾階而上朝她這裡走來。她上前幾步,笑着道:“夫君,你看誰回來了。”
這時那名綠衫女子也回過頭來,恭敬行了一禮道:“公子爺。”她一如從前溫柔秀氣,兩眼含着水光,似是見到久違的故人,不禁欣喜感動。
慕容複原先便覺得她有幾分熟悉,原來是阿碧那個小丫頭,笑着道:“阿碧,許久未見了。”他又轉過頭對老者拱手道:“康師父也來了,這裡風大,這便請進屋上座。”函谷八友為首便是外号‘琴颠’的康廣陵,他是阿碧的師父,所以慕容複也尊稱他一聲康師父。
康廣陵面容頗為嚴肅,不似阿碧那般微笑和顔,擺手道:“坐就不必了,老夫這番是帶着阿碧去四海雲遊,途經蘇州城,阿碧想來看看你們,老夫便帶她回來一趟。”
阿碧也道:“是啊公子,師父已和朋友作了約定,時間緊迫,我們不能再逗留了。我此次回來看到你和夫人過得幸福,方才還去看了小公子和小小姐,模樣漂亮極了,一個像你,一個像夫人,我真替你們高興。”
阿碧看着慕容複和王語嫣,發自内心地高興又羨慕,心裡的執念也在慢慢放下,她知道他幸福美滿,這便夠了。
慕容複看她似乎也容光煥發,想來過得舒心,問道:“雲遊四海?你們已經去過很多地方了麼?”
“嗯,我和師父一路從西南出發,途徑了很多州城,見識了各地的樂曲,真是别有一番精彩和特色,令我大開眼界。”一說起這個,她便發自内心地開心,就連耳邊也仿佛又回蕩起那些樂符。
阿碧自從來到燕子塢後,便和阿朱一起做了慕容複的心腹使婢,在燕子塢,她和阿朱雖說是奴婢丫頭,但待遇上卻遠高于一般富貴人家的婢女,她們不止有着屬于自己的居所--琴韻小築和聽香水榭,還另有婢女、廚子、船夫、花匠等服侍,與小姐待遇一般。
阿碧隻需服侍慕容複撫琴吹笛,其它雜事一概不用做,她暗中思慕慕容複,也知道慕容複根本不把她放在心上,慕容複不在家時,阿碧便是劃着船兒在湖上采采紅菱,自己平日裡彈彈琴唱唱歌,有時去聽香水榭找阿朱作伴,雖然自由,但卻未必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