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想多賺些銀子,還是鋪子來錢快些。而且,沈氏腦子轉的快,她若是弄些個小生意,如今不必買鋪面,隻租一個便是,碧水縣租金便宜,中檔的鋪面,一年也就十幾兩銀子。沈氏平日雖節儉,但,若要置鋪子,這點兒銀子還是舍得拿出來的。
隻是,到底做什麼營生呢?
沈氏不是笨人,奈何自幼生于鄉間,雖念過幾本書認得幾個字,到底未曾見過世面,于外頭營生更不大通。沈氏思量數日,也沒個好主意。倒是何子衿在她舅舅中秋節前送月餅瓜果時跟她的美人舅舅說了,“我娘想置鋪子做生意,不知道幹什麼賺錢。”剛說完就挨一彈指,沈氏訓她,“怎麼哪裡都有你。”她也想問問弟弟的主意,又擔心引歪了弟弟的心性。
何子衿道,“娘你天天歎氣,我飯吃不香。”又問她舅,“舅,你看我是不是瘦了?”
沈素掂了掂,正色道,“可不是瘦了,瘦的我都要抱不動了。”
何子衿朝她舅做個鬼臉,跟她舅商量,“舅,你帶我一道回去吧。我跟外祖母住些日子去。”
沈氏聽何子衿想起一出是一出,道,“你别人來瘋。”
“我想跟舅舅去田裡捉黃鳝。”何子衿十分向往田間生活,她上輩子天天霧霾,這輩子倒是碧水青天,隻是,何家小富之家,又住在縣裡,何子衿時常聽沈素說什麼夏天粘知了,秋天剝蓮蓬,稻田裡捉黃鳝,小溪裡釣蝦米的事,簡直能饞死了何子衿。奈何沈氏看她看的緊,這年頭也沒有出嫁閨女總回娘家的道理,何子衿一派向往,還沒去過外祖母家呢。
沈素逗她,“非但田裡有黃鳝,山上還有野雞兔子,這會兒許多野果也熟了,每次去山上都能摘許多哩。”
何子衿星星眼逗的沈素哈哈笑。
逗了外甥女一遭,沈素心情大好,問他姐,“姐姐怎麼想起做生意了?”
沈氏拿手一指何子衿,道,“先前我也沒理會這個,隻當過日子就是柴米油鹽,我家裡現在也過得,你姐夫又不是大手大腳的性子,短不到銀錢上。是自打有了子衿,但凡别人家娶媳婦嫁閨女的,我便不由自主的走心。不論兒子還是閨女,做父母的,總願多給兒女留下一些。”說着,沈氏壓低了聲音,輕聲道,“我家裡的事,我不說你也知道,家事都在太太手裡,我手裡攏共就是些私房。若子衿得太太喜歡,我也不會憂心至此。因我的緣故,太太素來待子衿冷淡。子衿如今還小,過個十來年,到時再籌劃就晚了。别人看不上她,我隻拿她當眼珠子的,總不想她受委屈。難道将來為個三五百兩銀子,去跟太太磨牙,别說我不是這個脾氣,我也不願意去低這個頭。趁如今年輕,或是置幾畝地,或是做些什麼營生,不求大富大貴,起碼有個安穩進項,十幾年攢下來,也有子衿一份厚厚實實的嫁妝。”
沈氏完全一派慈母心,很是叫何子衿感動了一鼻子。沈氏思量片刻,按下對何老娘的不滿,道,“姐姐說的,也是這個理。隻是,此事姐夫知不知道?”
沈氏笑,“這個你别擔心,就是置鋪子,也是我私房拿出來,從根子上就要分的清楚,也需過了明路的。而且,這既是我的私房,于你姐夫名聲上是無關的,他是要考功名的人,總不能背個商賈的名兒。再說,我看族長家,在外頭也有幾個鋪子的,隻要安排得當,于名聲上并無妨礙。”
沈素點點頭,一口應下,“姐夫是念書的人,于外頭行市不大清楚。要我說,姐姐如今手裡的銀錢有限,置地也置不了多少,一年田裡出産有限不說,想回本也得幾年,倒不如租個合适的鋪面兒,做些營生。便是不好,也隻損失幾個月租金罷了。”
沈氏道,“我也這樣想,就是不曉得做什麼好。”
沈素笑,“這且急不來,我想一想,待有了主意再跟姐姐說。”
沈氏叮囑弟弟,“我這事不急,你如今又要準備成親,還得預備明年的秀才試,這個萬不能耽擱。我也是忽然有了這麼個主意,你要因這個耽誤了功課,我甯可不做生意了。”
“瞧姐姐說的,不至于此。”沈素笑,“再說,如今也顧不上姐姐的事。今年瓜果豐盈,價錢較往年便宜許多,賣都賣不上價,鄉親們正愁呢。”
沈氏随口道,“往年家裡吃不了的菜蔬都是腌醬菜的,碧水縣地方小,要是這兒賣不上價,去州府打聽一二,别處不知道,醬菜館一年不知要收多少菜蔬。”
這麼一說,沈氏又有了主意,道,“我們族中有一位堂兄,常往州府做生意,我與他家太太是熟的,你正好住兩日,趕明兒我過去說話,幫你問個信兒,看他可有門路。”
時令瓜蔬不比别的,真耽擱了時日,就是耽擱了一季的收成,沈素也沒與姐姐客氣,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