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遇又陷入了這種患得患失的憂愁。
懷裡的道紀動了動,在陳遇憂愁的那一刻,下意識地回抱他,輕輕環着陳遇的腰,又甚至,往陳遇的懷裡蹭了蹭,緊貼着陳遇的脖頸。
這是一個熟悉的懷抱。
陳遇笑了,覺得自己有些杞人憂天。
過了片刻,道紀撲閃着睫毛睜開眼,眼裡還有些初醒的怔然。
“醒了?”陳遇仔細打量他的漂亮眼睛,朦胧的青色,在黯淡的星光之下,變得灰蒙蒙的。
“我……?”道紀蹙着眉,打量着這位不速之客。
這才發現自己緊緊抱着人家的腰不松手,還把陳遇的領口都扯松了,露出一大片肌膚。
道紀紅着臉松手,又撒嬌似的推了陳遇一把。
“怎麼睡着了……”道紀窘迫地坐起身,目光閃躲。
“會着涼的。”陳遇單手一撐便站了起來,站離道紀兩步遠,給他一個用于清醒的台階。
他想道紀這種性子,說不定自己要學的是以退為近。
可自己向來是戰場上的先鋒軍,從來沒有退讓的道理。
許是亂糟糟睡姿壓麻了手腳,道紀緩了一會兒才摸着書架站起來。
陳遇雖然離遠了兩步,但目光卻從未離開道紀,他目視着道紀整理外袍,又把道髻重束,一點都不覺有異。
道紀反被他這種占有欲盯得心虛:“哪裡不對嗎?”
卻又有一種欣然暗喜。
陳遇搖頭:“沒有。”他隻是想多看一會兒道紀。
“有事?”道紀抱着毯子,有些局促地問道。
“有事無事,國師大人都也不見客。”陳遇向前一步。
道紀下意識撤步。
陳遇早知道他的這個小習慣,早他一瞬,伸手撈住他的腰。
道紀怔怔地擡頭看他,“見不見客,大統領也會翻牆進來。”
陳遇輕笑着點頭,道紀耳聞目染了這些俏皮話,比初見的時候活潑了不少。
“所以你就躲在這裡睡覺?”陳遇擡頭環視,藏在這些書架裡,天色昏暗倒确實不太好找。
“在看一本書,困乏了。”
“玄澄子呢?”陳遇問。他來了這些時候,玄澄子要再發現不了他,霜劍入夜的名頭看來是得換人了。
“他……”道紀想了想,“回少陽山有事。”
陳遇松開了他:“下次說謊别猶豫。”
“他不在。”道紀放棄掙紮。
“我還想着這回真能和他打一架呢。”陳遇笑道,看來道紀不想告訴他玄澄子的去向。
“你赢不了他,”道紀斟酌道,“他近日似有突破,劍法比以前更勝一籌了。”
陳遇思忖道:“真不給我留面子。”
“我……并非有意比較。”
“事實罷了。”
道紀把毯子又往上扯了一把,又想到面前人接下來的境遇,難免黯然,但此刻确着實摸不準陳遇是來做什麼的,因為他看起來什麼都不想做。
除了想同自己調情。
但自己竟然就這麼在陳遇的懷裡呼呼大睡了這麼久。
“這裡太涼,回去睡吧。”陳遇說道,言語間刮過一陣冷風,雖是夏夜,也奈不住樓高風急。
道紀抿唇道:“如果你想,可以回房。”
陳遇投來微熱的目光,道紀好似總是把自己當做極有目的性的人。
但同他解釋就更顯得自己欲蓋彌彰了。
“回去吧。我隻是想你了,沒别的意思,”陳遇替他緊了緊外袍,又把沒翻好的領子理平,“玄澄子不在,我不放心。”
道紀擡眼,捉住陳遇的手腕,虛虛握着,倒有一分暧昧的味道。
說的話卻煞風景:“過兩日你将有牢獄之災,因為陳惘确在夜蒙國邊境籌措軍糧。”
語罷道紀發覺陳遇的手微微發抖,不知是驚愕還是憤怒,臉上并未有什麼表情。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亦不想借國師的東風。”陳遇虛握的拳頭伸展開來,修長的食指和中指厮磨着道紀的小臂。
被他騷撓地發癢,道紀忙松開手,懊惱着自己又被陳遇戲弄。
這種若有若無的觸碰讓道紀意識到陳遇慣喜歡這樣來撩撥他的。
明明自己是同他說正事。
而且陳遇這還叫沒别的?道紀懷疑他腦子裡想的都是别的。
“是為了讓你早做應對之策。”道紀面上微燙,不動聲色地說道。
陳遇本是極不想和道紀說這些的,隻是話鋒已經到這裡,不再能避開:“我已經派人去北州核實了,夜蒙國有我們的探子,既然你又告訴我還有兩日,應當還來得及。”
還未等道紀叮囑什麼,陳遇又說道:“現在你可不可以别把我當什麼羽林軍,隻把我當成一個……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