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是?”
“爹。”何正白沖進男人懷裡,鼻涕眼淚齊飛地嚎叫,“爹,你不知道,剛才有個人······”
“咳咳。”林燦輕咳一聲,提醒何正白。
何正白意識到失言,立刻噤聲,含糊其辭地改口道:“我帶好友來做客,結果這個畫架不穩,我倆差點被砸傷了。”
林燦強撐着站直,故作輕松地擡手打招呼,“何樓主,幸會。”
“你是天琛會的那位林姑娘吧,哎呀,怎麼傷成這樣?”
何樓主看見林燦的傷口和四處滴落的血迹,滿臉擔憂,忙想湊上前看看。
“啊,這是剛才闆子砸下來碰倒了畫漆,不小心粘到了,不是受傷。”
林燦在何樓主闖入的瞬間,推翻了畫架的畫漆,她看了看自己的狼狽模樣,語氣稍弱,抱歉地回道。
何樓主雖有些詫異,環顧四周,隻見躺在地上的小厮背對着他一動不動,半晌後,他還是壓下了心頭的疑問,裝作信了何正白蹩腳的謊言,柔和地笑道:“那就好,人沒事就好,不知道你們這麼早就來,是我招待不周了。”
說完,他狠狠拍了一下何正白的背,怒罵道:“臭小子,回樓裡也不說一聲。”
林燦見何正白疼得龇牙咧嘴的,忙大聲解圍。
“是我貿然來訪,還請何樓主見諒。”
何樓主的目光在林燦和何正白之間轉了一圈,露出一抹微妙的笑容,朝林燦拱手說道:“犬子頑劣,讓林姑娘受驚了,他那些荒唐事都是虛言,難得對一女子傾心,還請林姑娘莫要因此對我兒折了情誼。”
“爹!”何正白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住,臉騰地紅了,“你胡說什麼呢!”
林燦也一愣,随即輕笑,揉了揉額角,無奈地說道:“何樓主誤會了,我們隻是尋常好友。”
“啊,那更好,更好。”何樓主卻仿佛更加笃定,笑意更深,還意味不明地拍了拍兒子的肩,低聲說道:“不過你小子總算帶個像樣點的姑娘回來了。”
何正白一時跳腳,正要反駁,卻被渾身的傷口疼得直抽氣。
“這裡亂糟糟的,小白你們别待在這裡了,我吩咐下人收拾。”
何樓主将何正白向樓梯口推去,沖林燦招手,讓她離開這裡。
“看起來兩父子好像并沒有特别疏離。”林燦揉了揉受傷的手臂,暗自想到。
何正白将林燦帶至三樓的客房,“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去就回。”
林燦站在窗邊,手指輕輕撫過傷口,觸手冰涼,還殘留着那海女指尖的殺意。她輕輕呼了口氣,神色不動,眉宇間卻有幾分藏不住的疲憊。
這時,門外響起輕輕的叩門聲。
“林姑娘?”一個溫婉的聲音響起,“樓主吩咐給您換身幹淨的衣裳。”
林燦開了門,隻見門外仍是剛才的侍女,隻是此刻她臉上帶着一絲含羞帶笑的神色,小心地捧着疊得整整齊齊的衣物和一個錦盒。
她将衣服遞給林燦,柔聲說道:“林姑娘莫怪,我們少樓主舉止是大膽荒唐了些,可人絕對是個可托付之人。”
林燦接過衣服的手微微一頓,擡眼看向侍女,神情有些無奈又略帶困惑,“我和你們少樓主不是那種關系。”
“啊?”侍女微微睜大眼睛,顯然十分意外。可她很快恢複過來,眼裡一閃一閃的,嘴角揚起笑意,“我懂的,我懂的。我們少樓主還要努力。”
林燦有些百口莫辯,隻得說道:“你先出去吧,我好換衣服。”
“好,奴婢在門口候着。”侍女退了一步,嘴角的笑意仍未褪去,輕盈地福了一禮。
林燦關上門,扶額歎了口氣。
林燦細看懷中的衣服,竟是一襲華麗非常的羅裙,霞光般的織錦上綴滿細密金線,肩頭輕紗層疊如霧,衣袂邊緣以金線繡出海棠花紋,纏綿婉轉,如水中浮影。
“這衣服一看就價值不菲,襯的我身上這件像是乞丐一般。”
她又打開桌上的錦盒,裡頭安放着數支華钗玉簪,赤金嵌珠、鳳形步搖、碧玉鎏銀,件件精巧華貴,光是看着便覺得分量不輕。
林燦眉頭微蹙,輕輕挑起一支雲紋金簪,喃喃道:“能不能私吞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