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紅的火海沖天而起,宛如猙獰的巨獸,瘋狂地吞噬着一切,熾熱的火焰照亮了暗沉的天空,無數生命在這業火的炙烤下,脆弱得如同風中殘燭,轉瞬便被焚燒殆盡。
曾經熱鬧繁華、人聲鼎沸的城邦,此刻隻剩斷壁殘垣,死寂籠罩,彌漫着令人絕望的氣息。
幼小的她置身于冰封的海面,寒風似利刃,呼呼作響着刮過,在她稚嫩的臉龐上留下如刀割般的刺痛。
她顧不上這些,滿心隻有恐懼與求生的本能,抛棄了所有身外之物,隻是機械地、一味地向前,向前……
“不……”
妮可·羅賓猛地從噩夢中驚醒,冷汗浸濕了額前的碎發。
阿拉巴斯坦的雨仍不知疲倦地下着,淅淅瀝瀝的雨聲有節奏地敲打着窗戶,像是一曲永不停歇的哀歌。
羅賓緩緩起身,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走向窗邊。
窗外,一隊追捕巴洛克工作室成員的海軍正匆匆跑過,轉瞬之間,他們便轉入下一個陰暗的巷子,身影消失不見,好似從未出現過。
一切都如阿爾當初向她許諾的那般順利。沒有遭遇任何阻攔,那些知曉她身份的人,都信守着承諾,沒有一個人向海軍出賣她。
這場大雨像是命運的饋贈,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将她與外界的危險暫時隔絕開來。
整個城市都沉浸在雨的潤澤之中,而她所在的這方小小的院落,好似被時間和衆人刻意遺忘了。
四周寂靜得能聽見心跳的回聲,唯有雨滴落下的滴答聲。
羅賓擡眸,望向晦暗如墨的天空,鉛雲堆積,仿佛是命運沉甸甸的枷鎖。
沉默良久,她的目光緩緩移向房角那扇陳舊的衣櫃。
片刻後,她深吸一口氣,提起裙擺,向着院門走去,雨滴打在她的肩頭,洇濕了單薄的衣衫,卻沒能冷卻她此刻決絕又帶着一絲期許的心境。
推開院門,雨幕裹挾着濕潤的風撲面而來,她沒有絲毫猶豫,踏入了那片雨的世界,身影在雨簾中漸漸遠去,似是要奔赴一場未知卻已注定的旅程。
夜幕如墨,洶湧的海浪似發狂的猛獸,不斷拍擊着嶙峋的礁石,濺起漫天碎玉般的浪花。
裹緊破舊鬥篷的少女,在狂風的呼嘯聲中艱難前行,她的肩頭扛着一名青年,那青年半昏死過去,腦袋無力地耷拉着,發絲被雨水浸濕,胡亂貼在蒼白的臉上。
破損不堪的帆船如飄零的殘葉,被海浪無情地抛擲在海灣,船身的木闆斷裂,帆布也被撕扯得七零八落。
少女終于踏上沙灘,腳下的沙礫混合着雨水,泥濘不堪。她環顧四周,滿心皆是悲涼。
曾經那片郁郁蔥蔥的森林,如今隻剩焦黑的樹樁,在風雨中孤寂伫立;波光潋滟的水澤,也被大火炙烤得幹涸龜裂,不複往日生機。
放眼望去,竟尋不到一處能遮風避雨之所。
“唉……”一聲沉重的歎息,自少女喉間溢出,“你下次,還是不要在暴風雨的天氣實用能力吧。”
本想着借助惡魔果實能力的抄近道,更快抵達奧哈拉通風報信,不料,突如其來的暴風雨打亂了所有計劃。縱使她雖能在海裡暢遊,但眼下扛着個半死不活的青年人,在這惡劣天氣裡艱難前行,着實考驗體力。
少女不由心中暗暗嘀咕:“說什麼能更快抵達,結果晚太多了。”
雨水凝成冰屋,淅淅瀝瀝的雨聽了一夜。
正午的陽光炙烤着大地,青年在滾燙的沙礫上悠悠轉醒,身上的鬥篷沾滿了沙,黏膩又沉重,他皺着眉解開鬥篷,抖落砂礫,一邊嘟囔:“太過分了,就這樣把人扔在沙灘上。”
不遠處的礁石上,少女正靜靜垂釣。
她似乎格外厭惡陽光,破舊的鬥篷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藍色的眼睛,聽到龍的抱怨,她動了動身子,卻沒擡頭,隻是懶洋洋地開口:“啰嗦,能活着就不錯了。”
她指了指剛釣上來的魚,算是回應。
青年無奈地搖搖頭,起身向少女走去,撿起地上半死不活的海魚,熟練的開始處理。
去鱗、分骨、串簽,動作一氣呵成。
“還有幸存者嗎?”龍一邊忙碌,一邊看向四周的廢墟。這裡曾是一片繁華之地,如今卻隻剩殘垣斷壁,被大火燒得焦黑的梁柱橫七豎八地躺着,“燒得真幹淨。”
少女收回魚鈎,魚線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
“有吧,”她漫不經心地說,“雨停以後我去看過了,島上的遺體都被收斂了,但是沒有人生活的迹象,恐怕已經離開了。”
青年點燃好不容易找來的炭柴,将串好的魚架在火上,火苗舔舐着魚身,發出滋滋的聲響,香氣漸漸彌漫開來。
“那一百年究竟隐藏了什麼,世界政府這麼害怕。”青年喃喃自語,把烤好的魚遞給少女。
少女接過魚,剛咬了一口,猛地繃緊手臂,手中的魚竿被拽得彎曲成弓形,一條巨大的海王類在海中掙紮,激起層層巨浪,她神色自若的拉扯這魚線,幾經周旋,海王類終于力竭,被狠狠甩上沙灘,險些砸在青年的頭上。
青年吓了一跳,忙往後退了幾步。
“吃飽了,我們就去全知之樹看看能不能找到記載吧。”少女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趁着海軍們返回搜查之前。”
全知之樹,知識的殿堂。
号稱世界上藏書最多的圖書館,但表面的藏書室不過是冰山一角,若無特殊方法,根本無法觸及最深層那存放禁忌知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