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都依然風雨滿城。
但是李時意卻沒有時間去關注。
進宮拜見皇後之後,她就被關在家裡拔毒了。
孫禦醫關在家裡翻了一個多月的醫書,才定下藥浴的治療方法,李時意不治也得治。
藥性兇猛,她每日清醒的時間不足兩個時辰,除去吃飯洗漱等時間,每日空閑的清醒時間也不過半個時辰。
在她清醒時,沈淮襄都在身邊。
但是她心裡隐隐地知道,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沈淮襄一定在做着什麼事情。不過她什麼都沒問,隻一心配合孫禦醫拔毒。
她想起楚了,無論他做什麼,她都支持,若是有什麼禍患,她跟他一起承擔便是。
養好身體,才能更好地與他進退。
七天之後,孫禦醫換了藥方,她清醒的時間長了許多,人也精神了不少。
人一精神,果然就發現了不對勁——沈淮襄在家的時間很少,她之前能一睜眼就看見他,是因為他瞅準了時機回來的。
現在她清醒的時間長了,他就難免左支右绌了。
其實他沒必要這麼辛苦的,但是李時意惱他什麼都不主動說,所以故意晾着他,裝什麼都看不出來。
有時候,她甚至還故意磨磨蹭蹭的,吃飯慢吞吞的,喝藥也故意拖延。他不親眼看着她吃飯吃藥,絕對不放心離開。她絮絮
叨叨地說着些有的沒的,吊着眼看他故作輕松的樣子。
不過沒兩次,她就不忍心了。
“你要是有事就忙去吧,讓瑩瑩來陪我。”沒人盯着她,他總疑心她不聽話,不好好休息。
李瑩雖然挺她的話,但是在這件事上,卻是比任何人都較真兒。
沈淮襄臉色微微一僵,然後思慮了片刻,同意了,“好,那我走了,晚上等我一起用膳。”
“好。”
沈淮襄走後不久,李瑩就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将身上的鬥篷一丢,徑直坐到她跟前,湊近了盯着她看了一會兒,才笑道:“姐,你最近氣色真好!”
李時意看着胡月剛剛撿起來的鬥篷,神色有些恍惚,“外面已經很冷了嗎?”
“是啊,尤其昨夜下了雨,今早起來就更冷了。”李瑩邊說邊給抓桌上的點心吃,吃了兩塊覺得口渴了,拿起李時意的水就喝。
“咦,甜……胡月,水。”李時意喝的是吊梨湯,她喝不慣,鼻子眉毛都擰在一起了。
李時意招招手,示意胡月添水,“也難怪了,我都十幾日不曾出門了,天天窩在房裡。”
推開窗,外面已經是寒木蕭索了。
深秋了。
地上的落葉已經被掃幹淨了,枝上已經枯黃的葉子被秋雨浸濕,沉甸甸地挂在上面。
李時意在窗邊待了一會兒,覺得身上有點冷了,又縮回屋裡。
李瑩還在吃,她剛剛還在公主府,飯都沒吃完,景川就遞話來了,說是讓她到陳王府照顧姐姐,她筷子一扔,就趕過來了。
“瑩瑩,”李時意慢吞吞地坐到她身邊,見她把東西咽下去了,才道:“沒人吩咐你什麼都不許告訴我吧?”
李瑩睜大眼,“沒有啊。”
那就行。
“最近外面都發生什麼了?你給姐說說。”她天天待在府裡,都快成睜眼瞎了。
李瑩愣住了,水含在嘴裡都沒想起吞下去。
李時意以為她是心有顧慮,催促道:“不是沒人下禁令嗎?說啊。”
“不是,”李瑩趕緊解釋,“隻是最近發生的事情有點多,我一時間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說。再說了你跟淮襄哥哥天天見面,你怎麼不問他啊?他講起來肯定比我清楚啊。”
李時意:“……”
這不是怕他不說嗎!
“那就從中秋晚宴開始吧。”她一回府就被拘起來了,連中秋晚宴都沒去。
“成,讓我捋捋。”李瑩抹抹嘴,端坐起來。
但是她根本坐不住,立刻又站了起來,湊到李時意跟前滿臉興奮,“你知道嗎?嫣然姐姐因為軍功,受封萬戶,位同一品公爵。”
什麼?
李時意差點被自己口水嗆了,“啊?!”
“這是不是就是書上說的萬戶侯?”李瑩說着兩眼放空,思緒顯然飄遠了,她大約是沒有想到,一個女子的天地,可以如此
廣闊。
雖然沒有爵号,但是也确實是了。
隻是既然已經給了采邑,為什麼又要吝惜一個爵号呢?以沈嫣然的軍功,若是個男子、皇子,現在也該是個超品親王了。就
因為是個姑娘、公主,所以得了萬戶封邑,就足以令各方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