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想了一晚上該如何向薛小姐委婉地打聽,隻是沒想到薛小姐以備婚為由拒絕了兩人的拜會。
同樣的,薛城主夫婦也以事務繁忙為由不見兩人。
如果說薛小姐不見兩人,兩人還覺得正常的話,那薛城主夫婦雙雙拒絕就是明擺着告訴她們薛家有問題了。
更重要的是,兩人這幾天每日夜裡都會去河邊溜達一下,但再也沒見過林汐的影子。
“算了,等等吧,既然和薛小姐有關,大婚之日她一定會來的。”
又是一個深夜,兩人走在漆黑的河邊,時郗長歎口氣,對着同樣一無所獲的林妤道。
林妤什麼都沒說,隻是默默将手中的半截引路的樹枝捏成粉末。
時郗一眼看過去正好看見林妤将樹枝粉末扔掉,她默默縮了縮脖子。
氣頭上的林妤未免有點太恐怖了……
兩人這一等,真就等到了薛小姐大婚當天。
六月十五,月圓之夜。
城主府張燈結彩,人來人往,三人應邀入席,所見之處,全是人。
時郗沒忍住問:“這是全城的人都來了?”
林妤輕輕颔首:“不是說了宴請全城嗎?差不多。”
雖說是全城人,但煙城是個小城市,不過幾百戶人家,籠統算算也就一千來個人。
聽着多,但拿去外面一比,實則什麼都不是。
但也還是多了……
要知道,三墟位列七大仙門之一,上上下下弟子加起來不過三百多個。
這麼多人進進出出城主府,林妤看得眼花也不奇怪。
幸虧城主府夠大,否則人來了站都站不下。
不過令幾人沒想到的是,宴席并不在府中辦。
第一天那個小丫鬟來請兩人的時候,林妤還愣了一下:“不在此處?”
“是。”那個小丫鬟仿佛笑了笑,但她低着頭,林妤也看不見,“城主府畢竟地方太小,不方便操辦。也讓各位貴客不自在。”
兩人對視一眼,仔細一想也是這麼個道理,見其他賓客也陸陸續續出門,她們也就跟着這個小丫鬟出去。
沒多久,就到了城中央的廣場。
廣場的圓台周邊的四根柱子已經全部纏上了紅綢子,平添幾分喜氣。周圍有絲線從旁邊的樹上拉出來和柱子繞在一起,上面挂滿了飄帶。
林妤和時郗才來了幾天,也沒有出門轉過,因此看見這個廣場還愣了一下。
這樣子……
不知何時出現的林汐仿佛識别出兩人的心思,笑着解釋道:“這個廣場以前是用來祈福的。”
她指着圓台中央:“族長一般會将極品放在中央,然後自己跪坐一旁,有時也會有人獻舞什麼的,主要看所求為何。其餘族人都跪坐在圓台下面的廣場上,默念經文。”
她攤了攤手:“不過聽說從未有神仙回應過,慢慢的大家也就不祈福了。”
聽着她的聲音,林妤吓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就要拔劍,但被時郗輕輕按下。再一看,她現在哪有半分入魔的樣子?
又回到第一次見面的狀态了。
難道那天晚上不是她?
這個念頭一出,立馬就被她自己否定了。
不可能,那日她看得清清楚楚,那個魔就是林汐。否則也解釋不通她這幾天失蹤的事。
見對方沒有絲毫不對勁,林妤按下心中的疑惑和戒備,順着她的話問:“這世上真有神仙?”
“誰知道呢。”林汐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雖說你我修道,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飛升。”
“但是說實話,我從未見過有人能飛升。所以有沒有神仙,真不好說。”
林妤也不知道,時郗就更不用說了,因此幾人一時間沉默下來。
黃昏漸漸落幕,夜色緩緩迎上來。昏黃的油燈搖曳着火苗,落座的賓客全部浸染在火光下。
三人坐在靠近圓台的一個地方,據說等會兒新人會在圓台之上舉行婚禮。
城主府。
薛姑娘正坐在鏡前梳妝,喜娘正拿了牛角梳給她梳頭發,邊梳邊念叨:“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
薛姑娘對着鏡中忐忑不安的女孩兒眨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完全掩蓋住她眼中的不安。
不知道為什麼,她想起了一個人。
那人真是大膽……竟然還對她說…說…
薛姑娘由着喜娘和丫鬟們給自己盤頭發,沉默不語。
也有來瞧新娘子的長輩,就開始打趣:“哎喲喲,小姐這是害羞了!”
薛姑娘佯裝嗔怒地瞪那人一眼,臉上泛起兩朵紅暈,不說話。
有個人的話在她心中回蕩:我喜歡你,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你也知道我是修士,并不在乎這些……
薛姑娘低着頭,暗暗想:她不在乎,可是她在乎啊。又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她一樣。
兩個女孩子在一起,做…做那種事,簡直匪夷所思。
聽說後院客房住了幾位仙師,因着那人,她也從未去見過。
“小姐小姐,胡公子來了!”
她的念頭還沒落,就有個小丫鬟跑得急匆匆得,氣都喘不過來。
“小姐,吉時已到,該出門了!”喜娘一臉笑意,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道。
“嗯。”薛姑娘輕輕點頭,按下心中的想法。算了,以後都見不到了,何必想那麼多……
伴随着衆人打趣恭喜的聲音,紅蓋頭緩緩蓋上,薛姑娘眼前隻剩下一片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