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良瀚垂下眼眸,思緒飛速轉動。事到如此有些話再說就顯得不夠真誠,或許姜策說得對,一切都按照他最初的心意進行了,他不該有不滿。
但時移世易,他現在的想法已經與當時大相徑庭,他看清了自己對姜策真正的感情,當初的謀劃算計成了刺進肉裡攪動的尖刀。
現在無論他再如何說如何做,坍塌的信任也無法重新建立,此刻就算他把心剖出來給姜策看,姜策也不會再相信他所說的愛。
與其在這裡和姜策互不相讓的争吵,不如暫且答應下來,孩子至少還有半年才出生,這段時間裡他們的關系并不是沒有轉機。
姜策不是一個多狠心的人,年紀小又無依無靠,孩子漸漸長大,出于本能他也會對alpha的信息素産生依賴,這半年裡隻要他做得夠好,總會打動姜策的心。
一切隻不過是緩兵之計,隻要能度過眼前這一關,未來還有千萬種希望。
是,隻要這個孩子生下來,他們總會有未來,暫時答應又有何妨?
他的疲憊的眼神中燃起一絲希望,盡管心裡已經有了準備,但吐出的每個字還是心如刀絞,一起語氣近乎懇求:“我答應你。”
“等我們的孩子出生,等你身體恢複好了,之後的路你想怎麼走,我都不會阻攔。”
“給你的東西你都留着,我們走到今天這一步,全是因為我的錯,寶貝,給我一點補償你的機會。”
“如果你改變主意了,随時告訴我,好嗎?”
姜策如釋重負:“好,多謝您。”
他本就逃不出裴良瀚的掌控,能用這一個胎兒換來以後的自由和足夠的錢财,已經算是不錯的結局了。
他本就是強撐和裴良瀚說話,如今這個結果也算得償所願,精神上稍微放松後困意便如浪潮一樣襲來。
裴良瀚替他掖好被角,按鈴後護士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姜策一隻手綁着繃帶,另一隻的手背上因為拔針導緻了一大片淤青。護士捏着他的手左看右看糾結了片刻,把針紮在了手腕側面的血管上。
“他大概什麼時候能辦出院?”
護士調節好滴速:“大概三四天吧,回去之後也要靜養,具體看醫生的診斷,要幫您叫管床的醫生過來一趟嗎?”
“晚一點吧,謝謝你。”
姜策出院那天陽光燦爛,暖風和煦,南城的天氣陰雨連綿了将近一周的天終于放晴,路邊的行道樹上已經垂滿了綠油油的小芒果,枝頭的枯葉也被連日的大雨打落得幹淨。
裴良瀚對他有一點緊張過度,從病房到車庫除去電梯不剩幾步路的距離,非要推着個輪椅走。
姜策懶得和他争這些,從那一天後他愈發沉默,裴良瀚說什麼就是什麼,像一個空洞洞的木偶人。
車子開過城市公園,三彎四繞的停在一家複古歐式裝修的蛋糕店面前。
裴良瀚轉過頭對着後座的姜策說:“在這裡等我,别讓交警貼條了。”
姜策透過車窗上,看着他走進蛋糕店,不到兩分鐘又拎着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走了出來,順手打開後座車門放在姜策身邊,整個人也想塞進來去親他,但被冷漠的眼神瞪了出去。
“給你定的蛋糕,慶祝出院,你最喜歡這家了對不對。”
姜策沒有答話,但車子啟動不久,裴良瀚就聽見後座傳來他擺弄包裝袋窸窸窣窣的聲音。
裴良瀚了然的笑了笑。
姜策還是小孩子的口味,喜歡蛋糕巧克力冰淇淋和各種新奇的小零食,裴良瀚有一段管着不讓他吃這些高油高糖不健康的東西,尤其是各種雪糕冰淇淋,但突襲冰箱冷凍層的時候總還會翻出一兩根,說了罵了幾次後,姜策就不大敢在家裡吃這些了。
這家店離他們住的地方不遠,十五分鐘後姜策小心翼翼地捧着蛋糕站在大門前,等着裴良瀚按密碼開門。
厚重的實木雕花大門隔音效果極佳,稍稍推開一條小縫,就聽見了急促的小貓叫聲,毛茸茸的小腦袋看見門縫就往外鑽,還沒看清顔色就被裴良瀚用腳抵了回去。
姜策眨着眼,滿臉疑惑。
他扶着姜策進門,灰白花的長毛小貓遠遠地坐在地上,睜着一雙棕色的大眼睛打量兩人。
姜策有些驚訝地看向裴良瀚:“貓?哪裡來的?”
“昨天剛接回來的,品種好像是什麼美短高地,還沒取名字,阿策,你給它想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