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疑問,而是肯定的判斷。
魏溪齡點了點頭,卻沒有因此動搖,堅定道:“不過我會去的,無論用什麼法子。”
孟劍平嘗了一口紅豆包,并不意外地點點頭,笑道:“幸好我來得及時,那日正好與你裡應外合,這一次定能讓你得償所願。”
“自然!”
魏溪齡對此次刺殺信心十足,不過想到多疑的邊無垠,她立馬嚴肅起來,“不過師兄,這陣子我們隻能偷偷見面了。”
“為何?”孟劍平不解,“你不是隻裝啞嗎?”
“你不知,那人還找了人監視我。”
魏溪齡皺了皺眉,心中無端就有了一絲擔憂,“他非常多疑,若是被他發現我們有來往,一定會将你我翻個底朝天,我不怕他不帶我去宮宴,但我怕他攪局。”
不知為何,魏溪齡總覺得邊無垠絕對難纏,所以還是不要節外生枝最好,“殺了那狗賊才是首要的。”
聽到“監視”二字,孟劍平立即理清了所有脈絡,原來魏溪齡如此小心翼翼,不僅是為了提防追捕的官兵,還是為了防備邊無垠的監視。
孟劍平點了點頭,随即對魏溪齡叮囑道:“那你也要多加小心!”
兩人說着話,不知不覺就已到晌午,孟劍平點了客棧裡幾個拿手小菜,兩人就在客房裡吃,孟劍平順道又給魏溪齡說了些宗門裡最近的幾件趣事,以緩解她的思鄉之情。
用過飯,兩人定好下次見面的時間便分開了,魏溪齡随即便去明月樓找煙眉。
距離元宵節僅僅半月,她越發勤加練習,連着幾日都未曾離開過明月樓,除了每日雷打不動的亥時一刻,她都會去臨政街盯上一刻鐘,臨政街便是張疏懷的府宅所在處。
這一日也照常如此。
卻沒想今日除了她,還有一人鬼鬼祟祟的藏在角落,他盯着張府後門,也不知守了多久。
那人穿着窄袖黑衣,卻并未蒙面,瞧着應該是個練家子。
他頭發稍顯淩亂,胡子拉碴,狼狽的模樣,該是有一段時日未着家。
魏溪齡悄無聲息靠近,這才看清了他的臉,是個年輕男子,國字臉,粗眉大眼,左臉頰上還有一顆綠豆大小的黑痣。
這般瞧着,魏溪齡越發覺得此人似在何處見過,不過一瞬,她就立即想了起來,不就是一同與她挂在官府懸賞榜上的通緝犯嘛!
魏溪齡一驚,看了看張府,又看了看他,暗道這人與張疏懷也有冤仇?
可又一細想當時的通緝令,通緝令上隻有寥寥數語,說他一怒之下打死了一個無辜百姓,罪大惡極。
不過,她的通緝令上寫得更是嚴重,說她刺殺朝中一品大臣,什麼無視皇威的。
同為通緝犯,魏溪齡自知自己是為報仇雪恨,要張疏懷血債血還。
所以對于眼前的通緝犯,她不免猜測,他是不是也如她一般,還有難說的内情。
卻不料,突然從另一側飛來一人,那人直奔那通緝犯,那通緝犯聽到動靜,拔腿就逃,卻敵不過那人速度更快,大手已擒住通緝犯的肩膀,那通緝犯隻得旋身朝對方狠劈一掌。
卻在這一瞬,通緝犯看清了來人的臉,他臉色大變,立即收了手,匍匐跪地磕頭道:“将軍恕罪!”
月光朗朗,描摹着裴越淵那張硬朗十足的臉,更顯得他深眸高鼻,下颚若刀削。
裴越淵乃吏部尚書裴慶直之子,今年不過二十有五,已是從三品忠德将軍。
昨日他才從京外趕回來,不想路過懸賞榜,就瞧見了列在榜上的,竟是自己手下一個兵,吳毅。
吳毅性格剛毅,為人忠誠,雖說偶有意氣用事之時,但也不至于會犯下濫殺無辜百姓之罪。
今日裴越淵從官府那得知,吳毅殺的是一個賭徒,但是具體又是為何還未得知,隻知吳毅自事發後便逃跑不見了。
裴越淵疑惑地看看跪在地上的吳毅,又擡眸看了看張府,不由問道:“你如何會在此?”
既是逃跑該是找個隐蔽之處隐藏才是。
吳毅聽得這一問,不過思量一瞬,便立即磕頭道:“還請将軍為我辨公道!”
那重重的一聲磕頭,還有那明顯哽咽的嗓音,都讓魏溪齡越發好奇其中有何冤屈。
原來這通緝犯沖動打死了人不假,但事出有因。
“秀姑與我青梅竹馬,早已定下了婚約,本打算過了年就成婚。但李三威逼利誘,強迫秀姑一家交出秀姑,秀姑自然不肯,與我寫信求救,可萬萬沒想到,到後來他們竟是明強,秀姑不肯便一頭撞了牆。”
那人說到此,已然哽咽,“我趕回去時,瞧見的便隻有秀姑冷冰冰的屍體,她身上穿的正是她準備了多年的嫁衣。”
“我自然氣昏了頭,沖到那李三家中,向他讨要說話,他卻狂妄至極,再次出言侮辱秀姑,我一時氣不過,就動了手。”
“我正猶豫是否要自首,卻發現了那李三與趙廷餘近一個月頻繁往來,而趙廷餘便是張疏懷的家臣,我這才恍然想起,秀姑在信中提到,李三要給她家五十兩銀子,而那李三不過是賭棍,他早輸光了家産,又哪裡拿得出那麼多銀錢?”
那人再次磕頭,“我自知自己罪不可恕,可我亦不願秀姑不明不白的死,請将軍容我讨回了公道再自首。”
魏溪齡聽到此,已然氣憤不已。
無論強搶民女的幕後人是那趙廷餘,還是張疏懷,她都不可忍。
這公道自然該讨。
卻不想那位将軍沉默片刻後,卻毫無動容,說出的話跟個冰渣子一樣。
“你當知我本就治軍嚴苛,你擅自離軍,又奪人性命,證據确鑿,無可再辨。”
魏溪齡氣得忍不住上前一步,卻僅是這一步輕輕的腳步聲,讓她瞬間清醒過來,下一瞬,便聽得一顆石子破風而來,她才收回腳,那顆石子随即落在她方才落腳之處。
“何人在此偷聽?”裴越淵低沉的嗓音迫人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