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姑生得漂亮那是鄰裡皆知的事情,水靈靈的姑娘自然招人惦記,但也都知秀姑亦是與吳毅定了婚約,年後就要成婚了。
如今出了這事,何人不歎一聲造孽,何人不唾罵李三一聲畜生。
眼看場面就要失控,朱龐擁狠狠拍下驚堂木,百姓的喧嘩再次停止。
朱龐擁再次開口審問:“梁牛聲,本官問你,李三給了你五十兩可是屬實?”
“是給了草民,可又收回去了啊!”梁牛聲立馬強調。
“是他不舍得給了?”
“倒也不是……”梁牛聲立馬住了口,看着高坐上的朱龐擁,支支吾吾起來,“就是,就是秀姑她不願意……”
“按你所說,便是李三給了你五十兩,你收了,但是秀姑不願意,李三又把那錢收回去了,是嗎?”朱龐擁面無表情,根據梁牛聲的說辭總結道。
梁牛聲目光閃躲,猶猶豫豫答道:“是,是這樣。”
“那既如此,李三要來搶人,你怎麼不報官呢?”府尹挑了挑眉,又問,“李三一個人去的?還是找了人一起去的?哪日去的?你當日可在場?可有人證啊?”
朱龐擁接連幾個問話,梁牛聲明顯有些答不上來,“我……我……小人不敢報官,是他一個人來的,來了,來了幾次,我都在……”
“他一個人,你卻不敢報官?”朱龐擁疑惑道,“李三左腳有些跛,是在賭坊門口被打緻殘的,行動自來不算非常利索,你既在場,若他真敢生拉硬拽,強搶秀姑,你卻攔不住?”
“況且秀姑腿好腳好的,你幫着擋,秀姑往外跑,那定然也能立馬報官,何至于秀姑一頭撞死?”
朱龐擁連連發問,巨大的施壓下,衆人眼見梁牛聲戰戰兢兢,這麼冷的天,他卻開始不住擦拭額頭冷汗。
忽聽得“啪”地一聲驚堂木,驚得衆人抖了抖,更别說跪在大堂裡的梁牛聲。
“還不從實招來!”朱龐擁厲聲喝道。
“小人……小人……”梁牛聲顫抖着,字不成句。
“大人,大人,我招,我們招了。”梁牛聲一旁的婦人早已是被驚堂木吓破了膽,哆嗦着身子,顫抖着說道,“是我們害死了秀姑,是我們的錯,若不是我們貪那五十兩銀子,逼着她跟李三走,她又怎會一頭撞死。”
說罷那女人哭得更是凄慘:“我的兒啊!是娘對不住你!是娘對不住你啊!”
門外的百姓聽到這早已是議論開來。
“明明是自己賣女兒不成,逼得女兒一頭撞死,倒賴在旁人身上!”
“還是親爹娘呢!”
魏溪齡看着那對夫婦,心中亦是無比震驚。
跪在旁邊的吳毅早已怒發沖冠,沖過去一把扯住梁牛聲的衣領,他眼眶通紅,目眦欲裂。
“你竟為了五十兩,為了五十兩就逼死了秀姑!你明明将她許配給了我,卻還是為了五十兩賣了她!你這個畜生不如的東西!”
魏溪齡想起吳毅說過,秀姑死的時候穿的是她繡了許久的紅嫁衣。
她曾以為李三強取豪奪,才會逼得秀姑一頭撞死,卻沒想,秀姑的父母才是最大的幫兇。
不敢想象當時的秀姑該有多麼絕望,才會一頭撞死。
哭聲、質問聲狠狠敲擊在耳邊,魏溪齡心口艱澀,别過頭不忍再看。
早有兩個衙役上前要拉扯開吳毅,奈何吳毅一介習武之人,扯着梁牛聲的衣領就是不放開。
見控制不住吳毅,又有兩個衙役忙跑了過去。
門外議論紛紛,堂裡扭打成一片,場面混亂不堪。
終于将吳毅拉扯開,朱龐擁一拍驚堂木,場面終于又再次安靜下來。
“裴将軍,你看?”朱龐擁看向一旁的裴越淵,意思顯而易見。
柳氏控告吳毅殺人,吳毅已承認,吳毅控告死者李三強搶民女顯然不成立。
李三和梁秀姑之間隻能說買賣不成,逼死梁秀姑的不是李三,而是梁秀姑的父母。
這樁案情簡單明了,毫無疑點可申訴。
卻沒想裴越淵開口道:“此案尚有個疑點。”
“哦?”朱龐擁垂眸思量了片刻,終是開口問道,“不知裴将軍是指何處?”
此時恰巧搜查李三家的衙役回來,終是給朱龐擁遞呈了劉氏所提藏在床底的藥物。
朱龐擁看着那盤東西,還未張口,已聽得裴越淵問道:“大夫可查了此藥何用?”
衙役看了看朱龐擁,又看了看裴越淵,隻得老實回道:“确如柳氏所說。”
裴越淵瞥了一眼那堆藥物,再看向朱龐擁,意有所指道:“本官的疑點便是,既如柳氏所言,李三他缺錢又無能,又為何要買梁家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