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裡不知她早就沒了耐心,也不喜這些官場套話。
他本想拒了這宴請,但奈何見她對吃食有興趣,便也留了下來。
此刻見魏溪齡拿着筷子躍躍欲試,動筷之前想起征尋他的意見,邊無垠心上愉悅,眉眼便染上了溫溫笑意。
黃色光暈在他臉上踱了一層溫柔,讓人不由晃了晃眼。
邊無垠未開口,隻是嘴角含笑,淡淡瞥了一眼桌上的紅燒豬蹄,魏溪齡見狀心上一喜,筷子立馬伸了出去。
沒想邊無垠倒是與她想到一處了,都喜歡這道菜。
魏溪齡咬了一口,覺得還可以,換了一雙筷子給邊無垠碗裡夾了一塊。
才嘗了幾道菜,就見道道倩影翩翩而來,那長袖微掩半臉,隻露出了一雙雙含情脈脈的眼睛,随着玉步疊疊,裙擺翩翩,驚豔人的眼睛。
魏溪齡緩緩品嘗着吃食,睜着一雙眸子目不轉睛。
都是美人,還身嬌體軟,各個都跳得極好,動作柔美,比不得煙眉,但比她還是綽綽有餘的。
絲竹悅耳,美人悅目,還有美酒佳肴,不錯不錯。
不久前還是她作為舞姬,在場上跳給旁人看,如今她也坐在場下,悠悠欣賞旁人舞姿了。
魏溪齡吃得開懷,時不時給邊無垠添上一兩塊肉,一頓飯下來,吃得也算是滿足。
陪坐一旁的方習治,時不時看向高座上的人,不動聲色觀察座上的兩人。
吃完了飯,已至戌時。
方習治将邊無垠引到獨院,終于退下了。
單骁先檢查了整個廂房,後迅速部署守衛,看着侍衛四散開去,就知邊無垠的安全已在牢牢保障中。
魏溪齡抱着手爐,坐在榻上,看向屏風。
屏風後一道影子,他動作利落,迅速替換被褥,又仔細檢查一應物件。
那是替邊無垠忙活的侍衛。
若非今日偶然瞧見了,她還不知邊無垠尋常出行還需這般講究,可見此前一路上,于他而言,着實算是吃盡了苦頭。
她可以不信任邊無垠,但那賬本可是他千辛萬苦尋來的,也該相信他吃的苦。
魏溪齡轉過臉來,卻沒想又撞見邊無垠的眼睛,他盯着她,眼裡透出一抹涼意,讓她不由一愣。
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這臉色變得這般快?
魏溪齡暗自腹诽,不過沒有興緻探究,她站起身來,開口道:“我可以去休息了吧?”
“方大人?”卻在此時,門外單骁的聲音傳了進來,除此之外,還有幾人的腳步聲。
魏溪齡微微皺了眉,将手爐隐在袖中,無聲走到邊無垠身後。
雖不喜,但還是得扮演好邊無垠的太監角色。
“單将軍。”方習治呵呵笑了兩聲,朝單骁走來,行禮畢,便說明來意,“下官見殿下隻帶了侍衛前來,想必不如丫鬟伺候得妥帖,這便給殿下送來兩個伶俐的人使喚。”
方習治話落,他身後跟随的兩名女子微微欠身,對單骁行了一禮。
美人纖細腰身如柳,素手柔若無骨,更别提臉上的胭脂粉黛。
意圖顯而易見。
往日裡,這般情形,邊無垠都是直接拒絕的。
單骁不過将人掃了一眼,回絕的話已脫口,“不……”
“帶進來吧。”
與此同時,邊無垠的話從廂房裡傳來,單骁住了口,心中略有意外,不過主子的想法無需他揣測,他側身讓開,方習治歡喜地帶着兩名女子進了廂房。
“下官叨擾,還望殿下恕罪。”方習治還在說着場面話。
魏溪齡已是蹙了眉,将兩名嬌美人看了又看,她們的臉方才還瞧見過,不正是方才洗塵宴上獻舞的舞姬嗎?
就算是再遲鈍,魏溪齡也瞧明白了,這不是在添兩個人端茶倒水,而是給邊無垠添兩個枕邊人啊!
兩個美人瞥向邊無垠的神情,羞中帶怯,還有隐隐的期待。
時至今日,魏溪齡才明白,為何當日她在張疏懷别院縱火,想要解救那些被困的美人時,她們為何不離開。
或許一開始确實被逼迫,可若是送到高官侯爵的府上,從前未能企及的榮華富貴,便近在咫尺,她們又如何不會心動?
更何況,眼前的兩人,面對的可是邊無垠。
魏溪齡收回眼,瞥向一旁坐着的邊無垠,目光從他的眉眼一路掃到他的脖頸兒,最後她還是不由得癟了癟嘴。
确實無可挑剔。
但他為何也在打量她們?
魏溪齡皺了眉。
果然男人終究是男人,這般容易就被美色迷了眼。
所以他才明知張疏懷強搶民女權色交易,卻也毫無作為吧?
魏溪齡别過臉去,不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