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溪齡還未說完,已迅速溜走。
反正這般重大的事情,說書先生一定會說得繪聲繪色,定然比在地牢裡聽得還有意思。
這般想着,魏溪齡便回了廂房,踏實地睡上了一覺。
她不知,一整晚,方習治經曆了怎樣的折磨。
甚至單骁都有些琢磨不透,邊無垠今夜怎會如此狠辣。
不過一夜之間,邊無垠就将方習治的底掏了個空,拿到了厚厚一摞供詞。
邊無垠未有拖延,翌日一早,就要押解相關人員進京。
别說府衙門前,就連城内一路上都圍着許多百姓。
魏溪齡坐在馬車上,聽得有百姓高唱太子殿下千歲,她掀開車簾去看,那些跪拜的百姓瞧着都極為尊敬臣服。
到了囚車經過眼前時,那些百姓便站起身咒罵了起來,甚至還朝囚車丢菜葉子和爛雞蛋。
方習治被單獨關押在第一個囚車裡,他閉着牙垂着頭,對百姓的咒罵似乎已無動于衷,就連爛雞蛋液從他發上滴落在他身前,他依然是一動不動縮在角落,早沒了半分昨日反抗的氣勢。
今日一早,見到方習治時,魏溪齡足足看了好半響,差點認不出來。
不過是經過了一夜,竟然已是面部全非。
倒也沒瞧見臉上有多少傷處,隻是突然之間就長出了半頭的銀發,死氣沉沉,恍若已死之人。
昨夜到底經曆了什麼?
魏溪齡不由的心生好奇,她收回了眼,将車簾放下。
馬車徐徐向前。端坐着的人正閉着眼休息,魏溪齡偷偷瞥了一眼,不再看他。
邊無垠周身冷漠的氣息太濃厚,她覺得不惹為好。
畢竟沒必要不是嗎?
為避免橫生枝節,早日回到上京,返程走的是陸路。
在馬車上颠簸了半日,隊伍終于就地短暫地休息片刻,魏溪齡從馬車上一躍而下。
一方面為了活動活動筋骨,一方面也是為了避免和邊無垠接觸上。
他雖一路上都在閉目養神,但她總覺得馬車上涼飕飕的。
魏溪齡掃視了一遍隊伍,見到單骁正往這處走,她立馬先一步向他跑去,擋住了他的腳步,“還有沒有馬?給我一匹。”
比起馬車裡凍人的氣息,她覺得還不如騎馬吹冷風。
沒想,單骁隻是掃了她一眼,就直直地看向三丈開外,邊無垠的馬車。
魏溪齡以為邊無垠也走了下來,回過頭去,沒瞧見人,心上不由放松了些,可單骁詭異的沉默,卻還是讓她覺得莫名忐忑起來。
好像自己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
“我隻聽命于殿下。”
單骁冷冰冰的回複,與他的主子簡直一脈相承。
不就是借一匹馬的事,又不是不還?
若是有空餘的,借她一匹怎麼了?
魏溪齡還在原地不住埋汰,單骁已拿着幹糧和水走到了馬車旁,他敲了敲車窗,車窗未開,單骁又拿着東西原樣走了回來。
“讓你送進去。”
魏溪齡還在四處搜尋,看看有沒有閑置的馬匹,打算直接牽一匹,聽聲回頭,卻見單骁将手中的東西遞到她跟前,他依舊是面無表情。
垂眸掃了一眼,魏溪齡也學着他一闆一眼道:“我隻聽命于自己。”
說完她就轉身就往一旁走去。
一般,以防意外都會備有多餘的馬匹,安排在隊伍的末尾。
魏溪齡不理會單骁,正要往隊伍後走去,單骁卻直接攔了她的道。
她往左,他便攔左,她往右,他便攔右。
“我又不是他的丫鬟!”
魏溪齡怒瞪跟前的攔路人,心中越發不爽利。
這伺候人的事情怎麼就到她頭上了?
可單骁絲毫不退讓,隻是皺了皺眉,就糾正道:“你是殿下的女人。”
一句毫無情緒的話,卻是讓魏溪齡愣了愣,而後一股巨大的羞恥感和惱怒襲來,讓她臉上瞬間爆紅。
“我不是!”
單骁依舊面無表情,她的否認像是落入湖中的一滴水,未能掀起半分波瀾。
一股憋屈堵在心口,魏溪齡咬了咬牙,再次強調:“我不是!”
話才落,伴随着急促的馬蹄聲,就遠遠見兩匹駿馬奔馳而來,魏溪齡看去,覺得那不是邊無垠的隊伍,忍不住脫口問道:“那是誰?”
“威武軍,聖上着裴将軍來押送方習治。”
趁着魏溪齡愣神之際,單骁直接将手中的幹糧和水扔向了魏溪齡,他未有停頓,大步朝那兩匹駿馬迎了上去。
還未有多想,魏溪齡已不自覺伸手接過,她垂眸看了看,一時之間不知該惱怒自己,還是該惱怒單骁。
“我說了不是!”
魏溪齡再擡眸,卻隻見單骁的背影遠去,那兩匹駿馬急停在他跟前,馬上的人一躍而下,三人說道了幾句,而後單骁就領着人,一同往邊無垠的馬車走去。
魏溪齡站在原地,思量了一瞬才反應過來。
威武軍的裴将軍,不就是裴越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