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依舊保持沉默，似乎在等待凜先開口。

凜沉吟片刻，說道：“四份缺失的卷宗都與古虞王朝的‘祭祀’和‘星象’有關，這絕非巧合。再結合穆雍長老對陵寝制度的研究，以及那枚古虞王朝錢币，屬下大膽猜測，穆雍長老可能是在追查某個與古虞王朝祭祀、星象、陵墓相關的重大秘密，甚至可能已經找到了某個具體的位置或關鍵線索。這四份卷宗，很可能包含着最終的答案，因此被人提前取走或銷毀。”

“至于‘内鬼’警告……”凜的語氣變得更加凝重，“這說明，玄天司内部，确實有人知曉穆雍的調查，并試圖阻止他，甚至……參與了謀害。這個内鬼的身份，恐怕非同小可，甚至可能……與取走或銷毀那四份卷宗的人，是同一夥勢力。”

她的推斷，合情合理，既點明了關鍵，又沒有超出目前線索所能支撐的範圍。

這時，一直沉默的孤終于開口了，聲音依舊平直：“屬下同意凜的判斷。内鬼的存在，使得追查缺失卷宗的難度極大增加。與其大海撈針，不如将重點放在……‘沙啞聲音’。”

凜心中一動，孤竟然主動提到了“沙啞聲音”？他怎麼會知道這個代号？是千面告訴他的？還是他通過其他渠道得知？亦或是……沈仲早已将鴉眼塔的部分情報透露給了他？

“哦？孤對此人有何了解？”沈仲饒有興趣地看向孤。

“此人行事詭秘，手段狠辣，能調動多方勢力，疑似與瑤光殿及更深層勢力有關。”孤簡潔地複述着凜已知的信息，仿佛隻是在客觀陳述，“鴉眼塔之事，雖被掩蓋，但據傳與此人脫不了幹系。若能查明此人身份，或許就能順藤摸瓜，找到内鬼，甚至解開穆雍長老死亡之謎。”

他的話，聽起來是在呼應凜的推斷，并将調查方向引向更明确的目标。但凜總覺得，孤的這番話，似乎不僅僅是說給沈仲聽的，更像是在……暗中向她傳遞某種信息？或者試探她對“沙啞聲音”的了解程度？

“‘沙啞聲音’……”沈仲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若有所思，“此人的确是個麻煩。能在黑石城攪動風雲，牽扯到玄天司兩大派系，甚至可能與枯骨教餘孽有關……其背後所圖，恐怕不小。”

他竟然也提到了枯骨教！看來玄天司高層對于這些禁忌勢力的了解，遠比表面上要多！

“很好。”沈仲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決斷，“既然你們都認為‘沙啞聲音’是關鍵，那接下來，你們玄字序列的任務重心，就放在暗中追查此人的線索上。”

“孤，”他看向孤，“你之前負責的數字紙條傳遞渠道，繼續深挖下去，看能否找到傳遞者的蛛絲馬迹，或者截獲更多關于内鬼和‘沙啞聲音’的情報。記住，隐蔽行事，不要打草驚蛇。”

“是。”孤點頭應道。

“凜，”沈仲轉向凜，“穆雍長老書房的卷宗整理，暫告一段落。你接下來的任務，是利用你的追蹤和潛行能力，暗中調查黑石城内，近期與‘沙啞聲音’有過接觸，或行為異常的可疑人物和據點。重點關注……瑤光殿在城内的幾個秘密聯絡點，以及……與古虞王朝遺迹、特殊礦物交易相關的場所。”

這個任務，危險性極高，但也正中凜的下懷！調查“沙啞聲音”的同時，她完全可以借機追查與殘圖、古虞王朝、甚至守陵人相關的線索！

“我會給你一份初步的可疑名單和地點，但具體如何行動，由你自己決定。”沈仲補充道，“記住，你是幽影衛，你的眼睛和耳朵，要遍布黑石城的每一個角落。但你的身影，必須隐藏在最深的黑暗之中。”

“屬下明白。”凜沉聲應道。

“好了，今日就到這裡。”沈仲端起茶杯，“穆雍長老的死，隻是一個開始。黑石城這潭渾水，才剛剛被攪動。你們要時刻保持警惕，不僅要提防敵人，也要小心……身邊的人。”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凜，又看了看孤，嘴角再次噙起那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凜和孤再次對視一眼，然後同時起身，躬身行禮，退出了書房。

走出靜思居，回到玄字院的路上，兩人依舊是一前一後，沉默無言。

但凜能感覺到，她們之間那根無形的弦，似乎繃得更緊了。沈仲的安排，看似明确了分工，實則充滿了互相制衡和猜忌的意味。調查“沙啞聲音”這條主線，将她們綁在了一起，但各自負責的方向和權限，又讓她們難以完全信任對方。

更讓凜在意的是孤的态度。他主動提及“沙啞聲音”，并将調查方向引向那裡，是真的想合作？還是另有所圖？他袖口那神秘的白色粉末，又到底是什麼？

而她自己，懷揣着殘圖和枯骨教手抄本這兩個巨大的秘密，又該如何在這場危機四伏的調查中，隐藏自己，接近真相？

黑石城的迷霧，越來越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