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仲授予的“丙級”查閱權限，如同在密不透風的黑暗囚籠中，為凜打開了一扇窺視真相的天窗。雖然這扇窗外可能依舊是深淵，但這無疑是她潛入玄天司以來，獲得的最具實質性的進展。

她沒有立刻行使這項權限。經過之前的連番波折和試探，她深知欲速則不達。她先是在玄字院“安心休養”了兩日，期間除了按時服用冰蠶續命丹、默默嘗試融合體内力量外，并未表現出任何急于查閱資料的舉動。她需要讓沈仲相信，她确實受到了驚吓和損傷，正在謹慎地恢複，從而降低對她的戒心。

同時，她也在暗中觀察着孤的動向。自上次黑幡街任務結束後，孤似乎也變得更加“安分”，大部分時間都待在自己的房間裡，很少外出。這反而讓凜更加警惕。以孤的性格和之前表現出的能力，他絕不可能真的如此平靜。他是在暗中處理傷勢？分析情報？還是在…策劃着什麼？抑或是…他也在等待着什麼？

第三天，凜感覺自己的狀态恢複了七八成，臉上那道淺疤也幾乎完全消失，盡管這歸功于燼血生骨膏的強大效果，但她對外會解釋為玄天司的優良傷藥，這才再次前往格物司。

這一次，她的姿态與之前截然不同。不再是小心翼翼的請教者，而是以幽影衛玄字序列成員的身份，手持沈仲親自簽發的調閱令牌，要求查閱丙級及以下，所有涉及“古代空間理論”、“地脈能量異動記錄”以及“特殊血脈族群考據”的相關文獻。

負責接待的依舊是陸九。當看到凜手中的令牌和要求查閱的資料範圍時，陸九那厚厚的琉璃鏡片後的眼睛明顯瞪大了，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和一絲…莫名的興奮？

“凜…凜姑娘…您…您有丙級權限了？！”陸九的聲音都有些結巴，“還要查…查這些…這些資料？！”

“奉沈主事之命，深入研究穆雍長老遺留課題。”凜隻是淡淡地回答，語氣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這是她刻意模仿幽影衛内部高階人員的姿态，“陸司吏，按規矩調閱即可。”

陸九被凜的氣勢所懾，不敢再多問，連忙點頭哈腰地在前面引路。這一次，他沒有将凜帶到普通的證物存放間，而是領着她穿過幾道更加嚴密的禁制關卡，來到了格物司更深處、一個明顯不同的區域。

這裡的通道更加寬敞明亮，牆壁由某種散發着微弱白光的玉石砌成，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幹燥、清冷、并能有效隔絕能量波動的特殊氣息。通道兩側，是一扇扇由厚重金屬打造、布滿複雜符文的密室大門。

“這裡…是格物司的‘乙丙級’文獻庫…”陸九一邊走一邊小聲介紹道，語氣中帶着敬畏，“存放的都是涉及重大機密或潛在危險的研究資料和孤本…尋常人員根本無權進入…”

他将凜帶到一扇标注着“丙·玄空”字樣的金屬門前，用自己的身份令牌和凜的調閱令牌共同驗證後，大門才緩緩開啟。

門後是一個巨大的、穹頂極高的圓形書庫。與外界不同，這裡沒有實體書架，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個懸浮在空中、散發着柔和光芒的、由能量構成的…光幕卷軸？

無數光幕卷軸按照特定的規律排列懸浮，上面流動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圖形信息。整個空間充滿了濃郁的知識氣息和…一絲令人敬畏的古老威壓。

“丙級權限，可以在此區域内，自由查閱所有标記為‘丙’字或以下等級的文獻光幕。”陸九指了指旁邊一個類似操作台的裝置，“您可以通過這個‘索隐台’，輸入關鍵詞或編号進行檢索，也可以…自行浏覽感應。”

“我就在外面等候。您有任何需要，随時叫我。”陸九似乎并不被允許進入這個核心書庫，躬身行禮後，便退到了門外。

凜點了點頭，目光已經完全被眼前這浩如煙海的知識寶庫所吸引。她走到索隐台前，略一思索，輸入了第一個關鍵詞——“守陵人”。

光芒閃爍，數十個相關的文獻光幕出現在她面前。但大部分都标記着“乙級”或“甲級”，權限不足，無法打開。隻有寥寥三四個标記着“丙級”的光幕可以查閱。

凜立刻打開了其中一個标記為“丙級·異聞錄·山海遺族考”的光幕。

裡面的記載，與穆雍筆記中的内容大同小異，隻是更加系統化一些，但同樣充滿了猜測和不确定性。提到了守陵人可能與大地力量共鳴、擁有特殊精神印記、世代守護某個禁忌等傳說，但并未涉及其具體來曆、組織結構或核心秘密。其中一篇甚至将其描述為“食土飲露、不老不死”的山中精怪，顯然是無稽之談。

看來，關于守陵人的核心信息，都被列為了更高級别的機密。

凜沒有氣餒，繼續輸入第二個關鍵詞——“虛空潛流”。

這一次，檢索結果更少。隻有一個标記為“丙級·古虞殘篇·空間臆測”的光幕可以打開。

這篇殘篇記載的内容極其晦澀，似乎是某個古虞王朝晚期的學者，根據某些殘缺的古老文獻和對地脈能量異常波動的觀測，提出的大膽假設。他認為空間并非鐵闆一塊，而是存在着如同洋流般的“潛流”，這些潛流在地脈能量活躍的節點處會變得“稀薄”，理論上可以通過強大的能量或特殊的精神力進行“穿越”。他還繪制了一些極其複雜的、試圖描繪潛流走向和節點位置的草圖，但大多模糊不清，缺乏實際驗證。

其中，殘篇末尾提到了一個極其重要的觀點——**進行空間穿越，除了需要龐大的能量，更關鍵的是需要一個能夠承受并穩定空間之力的‘錨點’或‘道标’，否則極易在潛流中迷失，或者被空間之力撕碎！而這個“錨點”，似乎與某些…蘊含着特殊星辰力量或大地本源力量的…古老聖物有關！

古老聖物？！

凜的心髒猛地一跳！她立刻想到了穆雍手中那枚古虞王朝的錢币！陸九曾說它是“坐标錨點”！難道…它不僅僅是用于穩定能量節點，更是…進行空間傳送所必需的“道标”？！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穆雍研究空間理論，很可能就是為了利用“赤星蝕”期間能量節點的脆弱性，配合古錢币這個“錨點”，進行某種…空間傳送？！他想去哪裡？“活祭之門”的内部？還是…所謂的“彼岸”？！

這個猜測讓凜感到一陣頭皮發麻！穆雍的野心和瘋狂，遠超她的想象！

而瑤光殿費盡心機也要弄到手的那個“活體容器”，會不會就是某種…能夠承載或引導空間之力的“特殊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