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第一隻腳隻差一點就要按完,舒純熙忽然間掙紮着收回了腳,兩隻腿并攏,環在臂彎之中,目光閃躲地别過臉去,語速很快地說了句:
“好了,我不想按了。”
敬渝今天才速成的按摩手法,聚精會神地對待着今天最後一項事務,牢記着孕婦不能被按壓的幾個穴位避開。
被舒純熙的話一說,有點愣怔,但并沒有執着,低着的頭也就一直沒有擡起來,克制着呼出一口氣,沉聲應她道:
“好,那你先去睡,我把這兒收拾一下。”
他說完,舒純熙幾乎是立刻就下了沙發,汲着拖鞋跑到床邊,掀開被子上了床。
被留下的人則在原地一動不動又待了好一會兒,等到自己也完全平複下去,才從地上爬起來,端起泡腳桶進了洗手間。
将一切都收拾好之後,敬渝又洗了一把臉,望着鏡子裡的自己,吸氣,呼氣,深呼吸,重複了十幾次,才從洗手間裡走出去。
房間裡的燈還亮着。
男人從門邊轉過去,就看見舒純熙坐在床上。
她并沒有真的在睡覺,隻是倚着床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好像有點出神。
待到敬渝走到床邊,從自己那側上了床之後,才看到她的面色有種莫名的蒼白。
男人撐着手探身過去,目光上下一掃,
“你怎麼了,沒什麼事吧?”
舒純熙沒說話,側轉過臉來,眼神撞上他的雙眸,望進他眼裡,但又好像不是在看他,突然張開了雙唇,那語調幽幽的,似呢喃低語一般送到敬渝耳邊。
“敬渝,你抱抱我。”
好似一道裹挾着白光的炸彈在敬渝腦中驟然炸開,他聽見了女人的話,尾調裡藏着點委屈巴巴,但細想一下,又仿佛根本沒有,這話隻不過是她的命令。
總之他在眼前這境況之下,實在沒辦法很快弄清楚她是什麼意思。
心毫無章法地亂了,平白加速了急促的呼吸,因為抑制着,輕到聽不見更多的細節,一切隻仿佛是尋常的自如模樣。
他撐了下身體,朝左邊的人靠近過去,幾乎就要挨到她身側,坐下後,擡起雙臂,一隻手落在她脊背上,另一隻手則從前面攬過去。
他傾身朝她的方向俯過去,而她也被他攬過來,兩個人的身體離得還有一點空隙,上半身卻逐漸靠近,以至于緊擁在了一起。
提出要求的人,雙臂始終無力地垂着,說完那句話之後,就沒再有過更多的動作。
所以擁抱的事情是由敬渝來完成的,而她隻是乖順地承受。
敬渝察覺出她的不再抗拒,一顆心在胸腔裡跳動得轟鳴四起,兩臂發麻,将她攬在自己的懷裡,既如獲至寶一般不敢用力,卻又想把好不容易願意靠近的女人按進自己的血肉裡。
她的臉側貼着他的胸膛,肌膚相觸,吐出的呼吸甚至輕撫着他的心口,将那裡熨帖得令人忍不住喟歎。
滿腔熱血不知道該往何處安放,敬渝隻覺得氣血上湧,眼裡似有潮意,用極低的聲音眷念地呼喚着懷裡人的名字,
“……純熙,純熙。”
懷裡的腦袋偏了偏,那動作就好像是輕蹭了一下他的胸口,無聲地回應着他,将心都酥麻到癱瘓。
男人雙臂愈發收緊的同時,女人順勢将整個身子都靠到他身前,全身心地倚着他。
舒純熙在他懷裡擡起頭,黑黝黝的眼睛再度望向他,海上又傳來塞壬的歌聲,誘惑着他再往前一步。
這次,她說:
“敬渝,你親親我。”
敬渝難耐地閉上了雙眼,不去看她的眼睛,身體已經僵硬起來,不知道該不該聽她的指示。
那是她的要求,他順從,其實是理所當然的,就像他總是不能拒絕她那樣,他也總是束手無策的。
懷裡的人并不催促,耐心地等待着他的答複。
胸膛裡的心總算“撲通撲通”地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男人有點狼狽地睜開眼睛,喉嚨滑動,嘴角向兩邊扯了一下,神情隐忍。
而後,他的雙掌捧起女人的脊背,自己則如同信徒般俯身下去,極其克制地将自己的唇印在舒純熙的唇瓣上,一觸即離,不敢有絲毫的留戀。
“好了。”
敬渝喑啞着嗓子開口,喉嚨滾動,似乎用有點卑微的态度,請她結束現在的這種情況。
舒純熙如他所願地坐直了身體,同他分開了上半身的距離,然後,在他晦澀難懂的眼神裡,伸手拉過來他的一隻手掌,引導着他放在自己潔白的脖頸上。
“敬渝,你再摸摸我。”
但放在脖頸上的那隻大掌并不配合,本就隻是憑着一點接觸,搭在她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