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緻舒簡直想穿越回去打死手抖的自己,解釋的話打了又删,還是不知道怎麼面對孔亦卿,正在他苦惱的時候,電話響了,他看清備注後手忙腳亂的接起電話。
“早上好……亦卿。”
“早啊緻舒,你昨天晚上……失眠了?”
孟緻舒被問的措不及防,他還沒想好怎麼解釋這件事。孔亦卿在電話那頭靜靜地等着,并沒有再追問,孟緻舒沉默了一會,最後道:“沒有失眠,半夜上廁所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
謊言很拙劣,但他相信孔亦卿會看破不說破,事實證明孔亦卿也是這樣做的。他認為孟緻舒甯願選擇說謊也不告訴他實情一定有原因,所以最後他沒再追問,隻是又寒暄了兩句就挂了電話。
孔亦卿越是這樣善解人意,他越愧疚,他愧疚自己對孔亦卿隐瞞了實情,不隻是昨晚的事,還有十四年前的事。
情感向來是人的軟肋,是人終其一生無法擺脫的的宿命。再理性的人也無法完全掙脫感性的枷鎖,那看似冷靜,理智的面具之下,依然隐藏着熾熱的心跳和無聲的渴望。
内耗沒有結果,生活還要繼續。
孟緻舒和葉蓁從民政局出來的時候,手上多了兩本離婚證,葉蓁看着還挺高興的樣子,拽着孟緻舒的胳膊搖了搖,興奮道:“哥,我怎麼覺着這離婚證比結婚證要好看呢,你覺得呢?”
孟緻舒笑了笑,也玩笑道:“葉大畫家的審美自然是好的。”
葉蓁嘻嘻地笑,又道:“哥我想吃你做的紅燒排骨,你走了以後我一直想着呢。”
“晚上給你做。”
“好耶!”
孟緻舒的廚藝繼承于母親孟萍。童年時期的他生活雖不富裕,卻感到無比幸福。孟萍總是會把家裡打理的幹幹淨淨,井井有條。餐桌上毎日變幻着不同的佳肴,陽台上的花也常年盛開,仿佛永不凋零。
然而,這樣平靜的生活一直持續到了他十四歲。那個男人染上了賭博,脾氣變得越來越暴躁,家裡再也沒有了溫馨的氛圍,陽台上的花不再盛開,取而代之的是男人對母子的怒吼和暴力,家裡所有玻璃制品被他摔了個稀碎,全都換成了塑料制品,所有門的門鎖被暴力損壞後再也沒修複過。
他還記得高中的一個下午,他放學回家,客廳裡所有的抽屜都被扯開,孟萍倒在地上,頭上鮮血直流,而男人早已不見蹤影。再後來,孟萍帶着他逃離了那個地方,來到了京都,遇見了甯然,憑借出色的廚藝和園藝她在葉家找到了一份工作。甯然聽說這母子二人的遭遇後,主動幫忙找了律師,最終孟萍和那個男人順利離婚。
孟萍和孟緻舒對此一直對葉家充滿感激,她經常對他說的一句話就是:“遠遠,葉家待我們有恩,将來一定要好好報答他們。”
孟萍在臨終的時候還不忘叮囑他這句話,孟緻舒始終銘記在心。
*
下午的時候,孟緻舒帶着一束白菊來看望母親,墓園裡很靜,一絲風也沒有,隻有他自顧自的說着話。
“媽,我好像喜歡上了一個人……”他頓了頓,聲音有些輕,像是怕擾了這片甯靜。
“他叫孔亦卿。”他蹲下身,輕輕把花放下,手指緩緩撫過墓碑上的名字,語調又放輕了幾分,“他很溫柔,對我也很好,和你一樣的好……”
孟緻舒說話的聲音漸漸哽咽,目光落到那束菊花上,花瓣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純淨。“其實我有點害怕。他那麼好的人值得被所有人喜歡,但唯獨我沒有資格愛他,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是接受不了我自己。”
“我……我……”
孟緻舒眼眶發熱,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地平複着心情,“算了……不說這個了。媽你放心,我現在過得很好,我在雲城縣開了個花店,就開在他的書店旁邊……有機會的話我會帶他來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