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暮離明白她的未盡之意，道：“起了興緻。”

江纖雲不明白他怎麼起興緻的，為了自己身體着想，她柔聲道：“正巧，宮裡會新進一批秀女，陛下抽空見見，免得臣妾和皇後娘娘選的不合心意。”

覃暮離笑容冷了些：“你什麼意思。”

江纖雲沒覺得自己說錯：“後宮無一人有孕，進些新人……”

覃暮離的眼神有些可怕，江纖雲适時住了嘴。

他要上朝，沒時間再多說，隻凝了江纖雲一眼便拂袖而去。

宮裡人消息靈通，今天請安，江纖雲吃她的茶，娴妃就問道：“良妃姐姐今天臉色怎麼不太好？陛下今日從你寝宮出來時好像還生氣了呢！”

所有人都看向她，都奇怪良妃這性子是怎麼把皇帝惹毛的。

江纖雲淡淡道：“沒什麼，就是關于後宮無人有孕。”

衆人倒吸一口冷氣。

這不是明晃晃說他不行麼！

選秀籌備了有一段時間，明日便是最終選擇的時候。

覃暮離早上臨走時的眼神讓江纖雲有些不妙的預感，到了晚間，這不妙實現了。

……

覃暮離冷笑着咬了她一口：“誰讓你那麼大度賢良呢，這是給你的獎勵。”

江纖雲不受控的雙臂緊攀着他，露出一點委屈之色，心底卻冷笑，若不是自己要維持良妃人設，今天非要氣死他不可，現在雖然氣到了對方，可自己也跟着受折磨。

過了好一會兒，江纖雲實在受不了，央求道：“陛下，臣妾知錯了……”

“叫我名字。”

“暮離！”見他沒有停下的意思，江纖雲隻能退而求其次，軟語相求，“暮離……求你了暮離……”

一夜無眠。直到清晨，江纖雲才沉沉睡去。

她一覺睡到下午，整個人夢遊似的被宮女服侍着梳妝。

紅拂給江纖雲穿衣時見到紅痕，有些欣喜于主子的受寵。

她小聲說：“娘娘，這兩天侍寝後您睡着時，都是陛下給您清洗的。陛下從不做這事，您說，陛下他對您……”

江纖雲看着鏡中愈發顯得氣色好，被滋潤的千嬌百媚的絕美容顔，苦惱的輕皺眉：“是麼。”

紅拂是很為自家娘娘感到高興的。這宮裡頭，皇帝的寵愛便是一切。

她語氣雀躍道：“陛下遣人賜了好些東西，绫羅布匹，珠寶首飾，還讓禦膳房專門為您做了藥膳呢！”

江纖雲興緻缺缺，鏡中人美則美矣，卻過于嬌弱柔媚了。放在别人她一定會欣賞，可自己這樣了反讓她有些不喜。

她原本的相貌明豔大氣，良好的家世讓她從不曾處于弱勢，不需要讨好誰以獲得男人的憐愛，更别提妃子這般以身體容貌媚主。

想到選秀，江纖雲才算感到解脫。

選秀現場，她姗姗而來。

皇後讓她落座後，皇帝情緒不明的看了江纖雲一眼：“過來。”

她坐的是皇後下首，而皇帝瞥了身側一眼，意思不言自明。

江纖雲換位子後便垂眸吃着葡萄，一顆接一顆，完全不去關注旁人探究的目光。

盤子被覃暮離拿走了。

江纖雲也不在意，擡了眼去看殿中個個如花似玉的秀女。

唇間蓦的觸到一片微涼，她下意識将葡萄吃了下去，無意間舔過一截修長白皙的指尖。

江纖雲被人伺候慣了，身嬌肉嫩的，此時察覺到一絲不對勁，才反應過來覃暮離做了什麼。

“……”

她無言的看了覃暮離一眼，不好當衆指責。

覃暮離撚了撚指尖，望着江纖雲染上水色的紅唇，眸色深了些許。

給秀女賜花，代表歸去，賜玉，則表示留下。

能做決定的是皇帝皇後還有良妃，覃暮離又一直做壁上觀，皇後挑了幾人，看向江纖雲：“良妃可有滿意的？”

江纖雲點頭，附耳給紅拂吩咐了幾句，紅拂依命賜玉給幾名各具姿容的秀女。

皇後選人看中才藝家世方面，而江纖雲，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來，她的準則就是臉，挑的是這批秀女姿色最好的幾人。

紅拂有些肉痛的賜玉，看着那一張張喜不自勝的嬌俏臉蛋，想吐血。

選秀結束，留下六人。三名皇後選的，三名良妃選的。

後宮衆人都不知道良妃幹嘛要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良妃還年輕貌美，用不着旁人幫她固寵，這一挑就挑些狐媚樣的，對她有什麼好處？

果真是“良”妃啊！後宮中一朵奇葩，無論衆妃子聚在一起幹啥，就見她不是專注吃就是專注喝。

但她們也知，良妃難以複制，别人哪有那份底氣和手段。若是也一副不争不搶的姿态，離被害死就不遠了。

最近良妃愛上了去各宮串門，偶遇好看的宮人都會随手給賞賜，大方的很。

接觸的多了，衆人也看清，這就是個顔控，隻要是好看的，都能叫她和顔悅色。

娴妃也不沒事找事了，以前她就是看不慣，大家都明争暗鬥，你隔岸觀火怎麼就那麼悠閑呢？

但面對天天誇她美若天仙的江纖雲，她隻感到深深的無力，算了，良妃這樣總比一肚子壞水的好。

今晚回宮，江纖雲神清氣爽：“自己宮裡的美人看久了，就得去别處走走。”

紅拂在身後戳了戳她。

江纖雲才發覺覃暮離來了。

紅拂被皇帝冷冷瞥了眼，識趣的退出寝宮。

江纖雲饒有興緻的問：“怎麼樣，那六名秀女陛下應該都臨幸過了，臣妾眼光如何？”

“不怎麼樣。過來。”

她一接近，就被人按在懷裡。覃暮離在她柔軟的耳垂上輕咬了一口。然後就抱着她不說話。

“陛下，今日臣妾無需侍寝……”江纖雲擔心他弄錯了，自己白受累。

“朕改了你的日期。”覃暮離眸光沉沉。

這不是耍賴麼？

江纖雲暗自撇嘴。

不過還好……她真誠的道：“臣妾今日來了月事，真的不行。”

男人頓了頓，拆着江纖雲的挽發：“那就休息。”

幔簾垂下，燭火熄滅。

江纖雲在黑暗中柔聲道：“陛下，您不熱麼？”這床這麼大，非得擠在一起做什麼，他不熱，可自己挨着個人形暖爐，冬日一過就嫌棄了。

“……”不回應。

江纖雲控制住自己不要一時沖動崩了人設，閉眼假裝腰間的手不存在。

她在心裡呼喚系統：“107，皇帝什麼時候才能為真愛遣散後宮？宮裡太無聊了！”

107讪讪道：“能量不足，原本的世界線我也不是太清楚。”

行吧。

按系統手冊中的說法，自己隻要穿成即将被男主抛棄的女人并潇灑離開就可以完成任務了。

107說，古代小說裡經常會寫，皇帝/皇子/王爺男主為女主散盡後宮/後院三千佳麗，從此獨寵她一人雲雲。現代也同樣，比如娛樂圈女主被總裁男主包養出真愛，男主以往的舊情人們自然都一拍兩散。

107的存在就是因為關注到了因為男女主的愛情而被抛棄的原配/小妾/暖房丫頭，想讓她們離開男主也能好好活下去。

而覃暮離以後的真愛，就是她點中的三名秀女之一，現在被封為麗修儀。

女主和男主的愛情是艱難漫長，曆經波折的，觀衆愛看的是出身并不高貴顯赫的女主在後宮裡的升級之路，從争寵到皇帝隻寵她一人，鳳臨天下。

可這樣一來，離覃暮離遣散後宮還遠着呢。

份位低的妃嫔自然不能像四妃和皇後一樣一人一宮，因此那六名秀女是在她們上一位的宮殿偏殿住的。

江纖雲特意讓人喚了麗修儀來見一面。

地點在禦花園一處涼亭中。

蕭媛兒生得魅惑勾人，氣質倒有點小家碧玉的清純，無形撩人而不自知。

江纖雲和善的沖她笑了笑：“坐吧，不用緊張。”

蕭媛兒還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高位妃子，況且這位還是才貌雙全的大臣之女。

進宮之後，關于皇帝和各妃子的八卦可不少，其中就有關于良妃的。

這位良妃相貌嬌柔，是種美而沒有攻擊力的長相，連身為女子的她看了都會有種想捧在手心裡呵護的欲望。

一雙秋水妙目，顧盼皆宜，雪膚細膩，墨發如瀑。

剛才蕭媛兒站着而江纖雲坐着，以她的角度，能窺見良妃頸子處遮掩下的玫紅印記。

她不禁想起那日大殿之上，皇帝親自喂葡萄給良妃的場景。

皇帝那般冷酷的人，也會對誰如此溫柔親昵嗎？

蕭媛兒不禁有些豔羨。

江纖雲滿意了，麗修儀不像良妃嬌軟的跟水似的，年輕有活力，想來挨的住覃暮離。

兩人閑談了會兒。

臨别時，她贈了一套極體面的石榴紅寶石首飾，對受寵若驚的蕭媛兒笑的意味深長：“麗修儀，希望你能早日為皇後分憂，為皇上開枝散葉啊。”

蕭媛兒暈乎乎的行禮拜别，被那繁麗精美的首飾晃花了眼，愛不釋手的親自捧了回去。

宮裡沒有不透風的牆，況且首飾也是要戴的，那麼好看貴重的寶石沒有女人見了會不喜歡。

高位嫔妃們聚會時，娴妃湊近了低聲問她：“你可真舍得，陛下賜你石榴紅寶石，轉眼就送人，送她還不如送我呢。”石榴寓意多子，陛下賜給江纖雲，什麼意思再清楚不過。

“你說你是不是傻？不争就算了，送上門的寵愛都不要，萬一惹怒陛下，冷落了你，那可是得不償失。”

“再說了，咱們又不是皇後，犯不着那麼賢惠。”

江纖雲漫不經心的撥弄琴弦，悅耳音符洩出。

“我身體不好，說不得哪天就去了，皇嗣還是算了。”

她擡眼看向娴妃，淡笑：“況且，陛下寵愛與否，我的生活依舊如此。隻要我沒犯大錯，就還是良妃。我們依仗的非是皇上的寵愛，而是家中人的忠心。”

娴妃歎了口氣：“要是皇上肯對我有一丁點寵愛，說不定我就淪陷了。即使他那麼冷淡，後宮裡也多的是女人愛他。”

話少，冷冰冰，沒有一點體帖，房事也是任務式的敷衍，從來沒有一句關心，整日就是政事。

一個月能見一次人就不錯了，這還是高位妃子的待遇。

娴妃還真說中了。

自江纖雲将那套首飾送人以後，覃暮離明顯冷落了她，還是明顯的讓後宮妃嫔都能覺察的那種。

不再三天兩頭賜東西，恢複成了江纖雲剛穿過來時的待遇。

良妃侍寝的日期在每月初二和十六，之前一段時間裡，覃暮離不按常理出牌，讓她多出了好些天，還增了固定日期。

這回連着好幾次，皇上都讓江纖雲空等，她走到哪，都引來一片同情的眼光。

江纖雲現在輕松的很，不用熬夜之後，皮膚更好了，天天養花逗鳥，笑容滿面。

紅拂見她不像之前被皇帝寵幸後會哀聲歎氣，反而心情這麼好，一掃病美人作風，原本一肚子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許是皇帝見不得她這麼悠閑，江纖雲又一次在本該等候皇帝侍寝的日期早早上床睡美容覺，就被人從床上揪起來了。

侍女點過燈便全退出去，合上了殿門。

江纖雲：“……你、您怎麼來了？”

覃暮離衣上還攜着夜的冷涼，大殿燈火搖曳輝煌，在他身後鋪成一幅畫卷。

帝王俊美冷冽的容顔即使被暖光映照，也如冰雪未化，沒有人間煙火氣。

他眼瞳色淺，有如琉璃，長睫翕動間，唯美至極。

覃暮離就坐在床沿看她，看她神情無一絲喜悅，隻有訝然。

他牽了牽唇角，露出一個說不清含義的笑：“良妃不想見朕嗎？”

江纖雲上前靠在他懷裡，溫暖的柔荑覆上覃暮離冰冷修長的手指，笑容清淺仰頭看他：“想見啊，無時無刻不在想。”

“怎麼證明？”覃暮離垂眸，不去看那雙盅惑人心的美眸。

她啄了啄男人唇角。

覃暮離就是要逼她主動。輕聲道：“這可不夠。良妃口中的想念隻是這些嗎。”

江纖雲呆了呆。

見她不動，覃暮離輕呵一聲：“虛情假意。”

伸手把人推在床上，青絲散亂。

覃暮離俯身深吻，水聲響起。

江纖雲羞恥莫明，手指攥緊又松開。

李定延臉皮比她還薄，行房前都會臉紅半天，一切也都以她的意願為先，隻有醉酒後會刹不住。但清醒後也會和她道歉。

而覃暮離……讓她見識到原來做到下不來床是真的。簡直颠覆了她對男女情事的認知。

覃暮離看着冷冰冰，□□強烈的出奇。他是皇帝，江纖雲是妃子，侍寝是天經地義的事，根本不會問她的意見。

守夜的宮人在殿外，都能聽見良妃娘娘的哭求聲，讓人膽戰心驚的。

她們問皇帝身邊的長随太監什麼情況。

長随一臉尴尬道：“這……在别的宮，陛下不是這樣的，許是，許是一個多月不見，太想念良妃娘娘也說不定。”

哭聲漸漸小了，幾不可聞。幾人俱是松了口氣。之前那動靜太慘了點。

但其實不是覃暮離放過江纖雲了，是她嗓子快哭啞了。

長随倒吸了口冷氣：“之前沒有到良妃這兒過，看來陛下其實很喜歡良妃吧。怪不得。”合着陛下冷落良妃是鬧别扭呢？

江纖雲被覃暮離喂了個不知什麼東西，很甜，涼絲絲的，一直神智清醒，讓她想逃避都沒法子。

過了許久，才狠咬了人一口：“你給我吃的什麼？”

但她根本使不出力氣，說是咬，隻留下一點牙印。

覃暮離抱着人去浴室清洗一番，又一同泡在浴池裡，算是讓她歇口氣。

江纖雲簡直怕了他了：“臣妾困了，能休息嗎？”

覃暮離輕飄飄的道：“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