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遊躺在床上,睜開沉重的眼皮盯着天花闆,沉思了五分鐘,終于想起沒做的事是什麼,她“蹭”的一下從床上爬起來跑到另外一個浴室。
陸嶼矜穿着睡衣出來時,林一遊剛把計生用品的包裝撕開,她看了他一眼,面不改色地把白色沐浴露擠進去,又面不改色地将其扔進了垃圾桶。
陸嶼矜:“……”
這沖擊力實在是太大了。
見她又去搞第二個,他輕輕笑道:“林小姐的戲做的還真全套啊。”
“我來弄吧”,陸嶼矜把她手裡的計生用品拿了過來,說道:“你去把襯衫扔到它該去的地方。”
他沒吹頭發,睡衣領口微微張開,脖子和下巴還有殘留的水珠,身上是剛沐浴過的好聞的香味,她接過襯衫的時候,他頭發上一顆水珠滾了下來,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
兩人皆是一愣,陸嶼矜急忙用睡衣袖口擦掉了這顆圓潤飽滿的水珠,他說道:“不好意思。”
林一遊沒回話,低頭把他襯衫的扣子拽下了兩顆,這個牌子的襯衫做工很精細,要把扣子扯掉不會那麼容易,但她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還一次拽下倆,陸嶼矜心裡暗想:“林小姐這手勁兒可真大。”
她轉身出了房間,十分刻意地把扣子放在進這間套房的必經之路的過道上,其實這麼小的東西,就算是視力五點零的年輕人也未必看得見,但她在自己要做的事情上從不馬虎,就算是無用功她也要做萬全的準備。
陸嶼矜在浴室裡吹頭發,她在床上滾了好幾圈才鑽進被子裡。
她閉着眼睛,聽到陸嶼矜走了出來,她睜開眼睛,看到他走到床的另一邊,輕聲說:“那,我也躺下了?”
林一遊不置可否,累到不想說話。
陸嶼矜躺了上來,沒關燈,見她把自己包成一條白色的繭,便把被子留給她,索性囫囵一躺。這床很大,他們各自側躺在床的兩邊,中間隔着一條東非大裂谷,隻要兩人都不在床上翻跟頭,根本不會碰到。
這是林一遊第一次跟男人睡在一張床上,室内溫度适宜,旁邊的男人卻像個暖爐,一種她不熟悉的馨香氣息熱烘烘地往她鼻裡鑽。她向來對氣味敏感,也極少用香水,連洗發水都盡量找不留香的。呼吸幾下,她便聞出陸嶼矜身上這種淡淡的香氣不是酒店提供的大牌沐浴露的味道,隻可能是他自帶的洗漱用品的香味。
很難形容這種從來沒在商場裡聞到過的味道,意料之中的不媚俗,意料之外的有點喜歡。
這真的是一個方方面面都經得起考究的男人。
林一遊想象中的徹夜難眠并沒有出現,她很快就睡着了。
她覺得自己才剛閉上眼睛沒一會,手機就響了,一看時間,竟然八點多了。
不出所料是林振鋒的電話,他在電話那頭扯着嗓子罵她,她沒開免提,但處在同一個空間的陸嶼矜聽得清清楚楚。
陸明德和林振鋒是在酒店門口碰到的,兩人都有些尴尬,連寒暄的客套話都不說了。
真像陸嶼矜說的那樣,他們兩個接了電話迷迷糊糊穿着睡衣走出房間的時候,陸明德和林振鋒竟然就在會客區的沙發上坐着呢。
按理說為了客人的隐私,酒店是絕對不可能把外人放進來的,但以這倆人的地位和跟套房裡睡着的那倆人的關系,酒店方還是妥協了。
陸嶼矜和林一遊一前一後地開口道:“爸……”
林振鋒氣不打一處來,站起身來掄起胳膊就奔着林一遊的臉來,陸嶼矜眼疾手快幫她擋了一下,自己躲閃不及,“啪”的一聲,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
林振鋒使圓了勁,陸嶼矜一張帥臉直接紅了。
在場三個男人差不多的錯愕,隻有林一遊在惋惜:“少爺這刀削般的臉龐怎麼沒給林振鋒劃個口子呢?”
人不該在該演戲的時候偷懶,趁她神遊的空當,林振鋒又一巴掌打下來,陸嶼矜替她擋的那個不過是白費力氣。
一人一巴掌誰也不白來。
林一遊感覺“嗡”的一聲,就像火車在她耳朵裡鳴笛,耳鳴的這一秒她聽不見這個世界的任何聲音。
其實還好,也聽不見那聲若有若無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