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遊挂了和林振鋒的電話後,從車上下來又給秦世邦去了個電話,語氣柔和氣息平穩,好像她是這場事件的旁觀者,後者起初是不信的,兩個加起來三四百斤的大男人被一個小姑娘打趴下,怎麼聽都像在聽夢話。
林一遊挂了電話轉手發了張鼻青臉腫的秦大少被綁起來堵住嘴的照片給了秦世邦,這下對方的視頻很快就打過來了。
秦世邦肉眼可見地驚慌,喊道:“林一遊你幹什麼?你這樣我可要報警了!你這是聚衆鬥毆!敢動我秦世邦的兒子你爸來了也保不了你!”
林一遊拒絕了對方要看一眼兒子的請求,發言擲地有聲:“令郎買通了我們公司的保安,和同夥專門跑到林氏大樓等我下班試圖對我進行猥亵,令郎說想要用這種方式讓我們林家受到重創,我想請問秦叔叔這種有組織有預謀的團夥作案您怎麼看?”
秦世邦不愧是老狐狸,通過她透露的信息很快就得到了一個關鍵信息點:她并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證據,秦西誠買通了保安自然就對監控下手了,她說這麼一大堆不過就是在詐自己。
他已然抛卻了之前面對晚輩時慈祥儒雅的形象,擺出了以往那種上位者藐視一切的姿态,說教道:“你少跟我說些有的沒的,我玩這一套的時候你還是個卵呢!你現在趕緊給我放人,讓你爸來跟我談!我兒子有個三長兩短我讓你們整個林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秦世邦話說得這樣絕,電話卻沒挂掉,雖然在他眼裡林一遊不過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娃娃,而且還是個女娃娃,根本翻不出什麼水花。就算那傷乍一看挺吓人,但他現在冷靜下來一想,誰敢對他的兒子真的下狠手?
這丫頭說的肯定是真的,他自己的兒子他自己了解,但那又如何呢?自古無商不奸,現在的情況是林家的人打了他的兒子,他秦世邦一定要咬掉林家一塊肉,這樣他的寶貝兒子這頓打才不算白挨。
他們那一輩做生意的準則是:追尋名利但絕不傷及自身,一旦自身受到了損害就用其換取最大的利益。
不過老狐狸也沒辦法完全沉得住氣,畢竟現在自己的兒子就在人家手裡。
現在無非就是玩心理戰,這黃毛丫頭怎麼可能鬥得過他?
林一遊倒是比他想象中要沉得住氣,她盯着屏幕上的那雙壓迫力十足的眼睛,半晌,開口道:“秦叔叔,您和我爸算是認識十幾年的老朋友了,這事鬧大了對我們都沒有好處吧?”
秦世邦心裡發笑,他就知道她撐不過幾個回合,果然開始遞台階了,他面上仍是不悅,推诿道:“鬧不鬧大這事對我們秦家來說影響不大,是你們的人打了我的兒子,這事傳出去你們林氏的企業形象會不會受損這我可管不了。”
原本秦西誠二人的嘴巴被毛巾堵着,對林一遊和秦世邦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卻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林一遊擡眸看了他們一眼,兩人登時不受控制地安靜下來……
林一遊看了保安一眼,示意他像剛才囑咐過的那樣,把秦西誠嘴裡的毛巾扯了出來。
“咳咳咳咳咳咳……”
嘴裡沒了異物,秦西誠竟有些難以習慣,他一邊咳嗽一邊大喊着:“爸!我腦震蕩了!快救我!爸!救我!”
秦世邦瞬時變了臉色,威脅道:“林小姐要是再不放人,我就要報警了,到時候你别怪我不念及我和你爸的舊情!”
他就這麼一個兒子,關心則亂。
林一遊微微一擡眼,保安就十分善解人意地把毛巾塞回去了。秦西誠像烏鴉叫的聲音消失了,世界終于安靜下來。
她滿不在乎地說:“秦叔叔,我已經叫了120了,您放心。”
這丫頭油鹽不進,秦世邦有點搞不懂這人想要幹什麼了,他問道:“你到底要幹什麼?你爸知道這事嗎?你讓他來跟我談!”
“被騷擾的是我,您跟我談就行。”
秦世邦眉頭緊皺,臉上溝壑盡顯,他糾正道:“什麼騷擾啊,就算警察來了,你好端端的什麼事都沒有,我兒子倒在地上,你這說辭可信嗎?你再這樣我可要告你诽謗了!”
林一遊這人雖是個冰山臉,但一旦到了需要演技的時候,她總能影後附體,她裝出慌亂的樣子,連結巴都是演的。
“您……您……秦叔叔您這話有點不講理了……”
捕獵者聞到獵物傷患散發出的血腥味,不會見好就收,隻會乘勝追擊,秦世邦打斷她道:“行了,我不想跟你廢話了,我現在派我的律師過去,該給我們秦氏的賠償一分也别想少!”
“是他騷擾我!”
秦世邦臉上露出了十分僞善的笑意,語氣裡盡是嘲諷:“林小姐,我帶眼識人這麼多年,本以為你是個通透的。”
“作為你的長輩,我教你一個道理,如果不能保證事情按自己預想得那樣進行,那麼事态惡化的第一步就要亡羊補牢。一直揪着是非對錯不放,并不能維護你自己的利益,隻會放大自己和同伴的沉沒成本,還會讓敵人覺得你可笑”,他譏諷道:“你們年輕人進社會學會的第一課,應該是認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