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人。 ”伊芙蕾雅的手抓住銀色的絲絨布。指尖發紅,她的額頭上開始冒出細小的汗珠。
不可能,一般人不可能穿過母親的結界。除非......
“你要做什麼?”伊芙蕾雅再次發問。她做好了進攻的準備。随時可以凝水成冰刃,這裡的空氣濕潤。她對于水元素的掌控娴熟,手到擒來。
可,不能輕舉妄動。
她察覺到,眼前的人深不可測,他已經極力掩蓋強大的魔力,不過,即便是克制魔力發散,強者終歸是強者。
上位者的姿态。
就像是神明一樣。
将一切都玩弄于股掌中。
“我不會傷害你,我隻想找個栖息的地方,讓我留在這裡,這個結界可以避開黑夜的眼睛。”少年說,他收回了匕首。黑色的頭發披散在肩頭。
伊芙蕾雅坐起來,她現在已然完全清醒過來。當她和少年面對面時,恐懼消失,卻依舊很警惕。
她大口喘氣,同時也為自己的失态尬尴,這個少年的确吓到她了。
戴着誇張又古怪面具的少年往後退了一步。
“抱歉。”他說,“吓着你了。”
“我認為你應該學着禮貌點。”伊芙蕾雅開口。
少年立在一邊,挺拔的像一尊高大的神像。不過此時伊芙蕾雅感覺到,他不會對自己造成任何的危險。
伊芙蕾雅慢慢的調整狀态,恢複了鎮定,她坐起來,審視着眼前陌生的少年。
他看起來有些意思,穿着戲服,戴着面具,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奢華的裝飾,脖子上還刻着青色的菱形印記,顯然是奴隸,大概是從祭祀的隊伍裡面逃跑的。
和狼狽古怪的裝束不同,這個家夥居然秉持着貴氣、傲慢、冷靜的氣度。還有一種恰到好處的侵略性。
“你是流浪的祭司,或者是個逃亡的奴隸?”她說。
個頭很高,身材比列不錯,雖然看不清臉,但可以推斷出,此人的骨相不錯,下巴的弧度鋒利,露出的皮膚清透健康。應該是個美人。
“憑借你的本事,我想,你不需要我母親的結界來庇佑,我們隻是平凡的流浪祭司。”伊芙蕾雅道。她繼續上下打量着對方。
“作為酬勞,我會保護你們,并且賜福于你。年輕的女孩,死亡和火焰不會傷害到你,你所到之處鮮花盛開。”少年說,他的嗓音聽起來悅耳動人,和那些年輕的伶人不同,他的嗓音還是夾雜着純然的男性特質。低沉,像是在底下墓穴中敲擊玉石。
“哈哈哈哈哈。”伊芙蕾雅笑道,“你這家夥真有意思,還很傲慢,為什麼我會需要你的幫助,好吧,既然你願意留下裡,你就留着,不過要等我母親回來答複,我也沒有忘記,你方才拿刀子指着我。”
少年雙手奉上匕首。
“來自深淵的寒鐵,可以割下任何事物。包括,神!”
透過面具上的孔洞,借着月光和星辰,伊芙蕾雅對上了少年的眼眸。
這是一對神秘的眼睛。你從中讀不出任何的情緒,古老的礦石,在黑暗中發出詭異的光明,無數隻螢火蟲在跳舞,伊芙蕾雅說不出對方的瞳孔是何種顔色,隻覺得漂亮,是朝陽的赤紅色。
“你真奇怪。”她說。“不過,我喜歡你的禮物。”
“你可以信任我。”他說。“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感到心安。”
“變成小動物吧,留在這裡。”伊芙蕾雅慵懶的說。她接過匕首,手指觸碰到少年的手掌。
“你要起誓,用你的血。”伊芙蕾雅說。
他的手掌比常人要溫熱,不過看起來他又不像生病了。
“随你的心願。”少年說。
他在星光下,白色的殘破聖殿裡,隔開自己的手腕。
血滴在白色的瓷磚上。
濃郁,甜膩的香味。
伊芙蕾雅強忍着嗜血的欲望。
她看着少年在地上畫出誓言。
“那就變成烏鴉吧,我喜歡烏鴉。”少女漫不經心的說。“它們的羽毛非常漂亮,顔色極其複雜。”
他先是一愣,打量着少年,白色的面具看不出表情,木讷又詭異。
接着少年變成了一隻閃動着五色的濃黑羽翼的烏鴉,縮在一邊,擡頭看着伊芙蕾雅。不自覺的擺動着。
“真是奇怪的家夥,你就安靜的睡在這裡吧,最好不要不禮貌的舉動。”她趴在祭台上,伸手準備去摸小烏鴉的頭,結果那家夥似乎被吓到了,往後一縮。
“你剛才也吓到我了。”伊芙蕾雅說,她趁着對方思考該說些什麼的時候,彈了彈他的耳朵。
烏鴉叫了一聲,表達不滿。又像是在撒嬌。
伊芙蕾雅轉身,平躺在臨時的床上。
看着星空。
“這種事不是第一次了,之前也有很多流浪者和我們搭夥過夜,有人類,也有精靈,大家都居無定所,很多人失去了家園。我猜你也是。”
烏鴉沒有回答。
“好吧,你現在是烏鴉了。不過你既然躲在我這裡,也不是絕對的安全。”伊芙蕾雅摩挲着戒指。
“我會保護你。”他說,開口說人言。
“你還是先保護好自己,強大的家夥。而且,你現在不能說話,因為你是烏鴉,不是人。”
伊芙蕾雅半閉着眼睛,放松下來,困意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