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極是神明的謊言。”阿芙羅緩緩的吐出這句話,語調帶着一絲憐憫,不過也隻有憐憫。
這雙金色的眼睛仿佛會蠱惑人心,伊芙蕾雅忍不住看向他處。
“曾經有一位天神妄圖颠覆世界,忤逆命運。 祂受到了嚴厲的處罰,如今正在流亡中,希望父神會原諒祂,也希望這家夥不要太出格。”
“神帝之子。”伊芙蕾雅說。
“也是澤克西斯,祂在人間的化名之一,現在凡人們也喜歡叫這個名字。”雅拉說,她靠在軟榻上,懶洋洋的接受者神明的按摩。
“祂是野心與欲望的産物,曾經是多麼耀眼的存在。是最像神明的神明。”
“最像神明的神明?”伊芙蕾雅對這句話感到好奇。
“祂自大到認為自己可以改變世界。”阿芙羅輕聲的說道,他優雅的播掉果實的紫皮,将白色的果肉送到雅拉的嘴裡。
“神和人之間有什麼差别?”
面對這樣一位和善的神明,伊芙蕾雅早就卸下了僞裝,抛下了敵意。在智慧之神的分身面前,人類的僞裝也起不了多少作用,不如以最誠實的樣貌面對祂。
“壽命!”
“對,我們和你們之間最多是的不同實際上是時間,是壽命,我們的近乎于永生的,而你們,朝生暮死,一如浮遊,轉瞬即逝。”智慧之神阿芙羅說這話時眼神透着哀傷,他的眼睛是金色的,純淨的金色。這股金色的漩渦中。有着對生命逝去的敬畏和痛苦,從這位神明的眼中,伊芙蕾雅望見了人性。
這令人感到詫異。
人性,這本該隻有人類才能擁有。
“人類擁有比肩神明的智慧,萬物的精神力本該同樣偉大。但,時間讓一切有了分别。”
“生與死。”伊芙蕾雅說。
“澤克西斯在智慧之泉照見自我後,祂誕生了一個願望。”
“願望?”
“是的,祂渴望,平等,讓死亡的陰霾也覆蓋在法蒂神山上,祂要神懼怕死亡。澤克西斯也是死亡之神。祂所求的,是挑戰神的存在。這股傲慢,讓祂成為了我們共同的敵人,沒有誰敢讓這樣的家夥成為新一任的神主。”
伊芙蕾雅思考了片刻。
“神不會死,對嗎。”她問。
阿芙羅笑了。
“我們是永生的,不會老死,我們可以看見世界走向毀滅。”
“世界誕生之初你們就存在了嗎?”
阿芙羅搖搖頭。
“我不是遠古的舊神,隻有祂們知道宇宙的真相。”
“我想人和神之間的差距還有一項,也許,這是最重要的一點。”伊芙蕾雅說。
雅拉欣慰的看着伊芙蕾雅。
她一直很喜歡這位大膽的女孩,眼見的她越來越明媚,這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如此的嬌豔動人,令人不勝歡喜。
“說出來,女孩。”
“是力量,神和人之間,最大的差别是力量上的察覺,宗教建立的神話系統不過是一種浪漫化的表達,是藝術,然而,藝術總是欺騙人。”
“藝術有時也揭示真相,不過要等有心人發現。你很聰明,伊芙蕾雅。”阿芙羅贊歎道,“你有一雙聰明的眼睛,像大海一樣,你身上的力量很迷人,你比海神的女兒更靠近大海,水元素,那些水之精靈喜歡你。看來,你和我一樣,有着相似的命運,你身上的力量混合着不同的神力,你有很強的潛力,如果你樂于讓這些力量發揮出來的話。”
伊芙蕾雅被誇贊的不好意思,臉微紅。她不自覺的将碎發捋在耳後。
雅拉拍拍伊芙蕾雅的背。
“你很厲害,伊芙蕾雅,我從來不會看錯人,這一點我很清楚。”
伊芙蕾雅羞澀的低下頭,暗自高興。
“好了,喝點蜜酒吧。”雅拉站起來,笑着去拿珍藏的酒。
“你的眼神裡有恨意。”
房間裡就隻剩下伊芙蕾雅和阿芙羅。
“恨意,我不知道,這種情感我應該将之抛下,遠遠的抛下,不會留在心中,雖然這是我動力的來源。”
“恨有時比愛更有力量。”阿芙羅道。
“是恨帶來了戰争。”
“戰争。”
“讓我失去了舊有的時候,我和母親颠沛流離。我出生在一個美麗的國度,冬季是冰雪的王國,夏季的天空是我所見最美之處。”
“因為神的戰争?你是從遺落之境來的。”
“我童年生活的部族很甯靜,戰争摧毀了那裡。我回不去了。”伊芙蕾雅輕聲的說,“是戰争之神。祂的火焰摧毀了我的家鄉,隻因我的族人被法蒂主大陸的領主視為異教徒。”
“人類總是喜歡幻想出不存在的事物,以便穩固其自身的統治,他們和我們形成了一種奇妙的共生關系。”阿芙羅低聲的說。
“我很好奇,生而為神,您願意與人類為伍。”伊芙蕾雅擡頭,看着高大俊朗的神明。
“因為我的母親是人類,這在神族當中是個秘密,我天然喜歡人類。”阿芙羅說,“那是一件陳年舊事。不值一提,說說看,現在你想從我這裡知道些什麼。”
伊芙蕾雅不便透露有關死亡之神部下的事情,她想從對方口中多了解關于澤克西斯的事情。
“祂是個奇怪的家夥,不過我很喜歡祂。”阿芙羅道,“這家夥曾是我的救命恩人,在我誕生的第三天,父神的新情人企圖消滅私生子們,以免諸神的權柄不夠用。但我知道,這也是父親的意思。父神要按照祂至高無上的意志來決定我們的命運,即便,命運這東西連祂也看不透。”
阿芙羅冷笑。金色的神明在這一刻,暗淡無關。
伊芙蕾雅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想到去安慰神明,這似乎本就是一種亵渎。
還好,雅拉過來了。她端着金杯和裝在琉璃瓶中的酒。酒水的顔色金燦燦的。
“你們在聊些什麼有意思的故事。”
“我們的伊芙蕾雅小朋友想了解諸神的戰争。”
“你會說給我們聽嗎?”雅拉倒上了三杯蜜酒。
伊芙蕾雅接過金杯就喝了一口。
“當然,這是個有趣的故事,正在上演的故事。”
阿芙羅手持金杯。
“關于我們的神帝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