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接一輛的制式警衛摩托飛艇從行政大樓的停車層絡繹飛馳而出,極具震懾力地鳴起警笛,“嗚——嗚——”的長鳴穿透天際。
諾爾斯三世皇家學院的警衛們長腿跨坐于摩托飛艇之上,皆一身墨黑作戰服,頭戴黑钛合金防護鋼盔,防風護目鏡遮擋眼部,反射出犀利的白光。
他們上身前傾,被收縮腰帶勒出的勁瘦窄腰蘊含十足的力量,肌肉隆起的虎豹般臂膀伸展,覆上皮手套的手掌扭轉打直舵盤,風馳電掣。
飛艇隊列紀律嚴明地向布朗大道駛去,間距等同,速度一緻。
不到一分鐘已到目的地,環繞在聚集的蟲群上空,數十輛一模一樣的摩托飛艇排列在大道兩邊,如受訓嚴格的護衛黑犬,序列井然,懸停威懾着地面上潛在的“不安定份子”。
諾爾斯作為諾爾斯星際聯合王國的頂尖學府,政府撥款充裕,校園綠化一向做得相當到位。
布朗大道兩旁的百年香樟樹樹蔭濃密,葉片在秋日暖陽的照射下閃閃發亮,微風吹拂,葉影搖晃,往往會給校園營造出尤為平靜安甯的氣氛。
此刻,卻出現了堪稱神奇的一幕,粗壯高大的樹幹,蔓生延展的樹枝上,密密麻麻地挂着不少雌蟲,或坐或站,或被擠得雙手緊緊吊住樹枝的尖端,顫顫巍巍地幾乎要掉下來。
卻都牢牢固守着憑借自己最大實力争搶而來的“有利”位置。
不僅僅是樹上挂滿了蟲子,樹下道路兩旁,挨挨擠擠的也全都是雌蟲,亂糟糟,鬧哄哄,卻又非常有默契地不完全占領道路,留出了足夠通行的空間。
随着“嗚——嗚——”的警笛聲漸漸臨近,蹲守在布朗大道的追星雌蟲們注意力短暫地開了個小差。
“這群多管閑事的鷹犬又來了,不就是瞻仰瞻仰岑宵閣下的神顔嗎?”
“他們就是借機來和岑宵閣下套套近乎,哼,卑劣的警衛蟲們。”
“制空權全在訓導處的蟲豸們手裡,不然我也開一輛摩托飛艇馳騁校園,岑宵閣下肯定會注意到我。”
“切,岑宵閣下注意到你?你就做白日夢吧?”接話的雌子上下打量了圈前者,面帶不屑,“就你那窮酸樣,你出得起校園飛行許可證的價錢?”
“有兩臭錢了不起啊,商學院的弱雞資本家,岑宵閣下就算不會注意到我,也絕不會多看你一眼。”
不就穿一身藏藍四件套嘛,“要選有錢的,岑宵閣下難道不會選布萊恩?呵。”
“你知道的可真多,可惜你還有不知道的事。”托馬斯·巴塞洛廖眼中倏忽閃過一絲又嫉又羨的情緒,但很快他又驕傲地一擡下巴,
“布萊恩是我堂弟,這你不知道吧。如果我想和布萊恩共嫁一夫的話,家族會積極運作。”
沒想到吧,他雖然不算直系,但也姓巴塞洛廖,那個幾乎代表着如山金錢的家族姓氏。
這句炫耀意味十足的話語立竿見影地達到了預期的效果,即刻激起了前者的怒火,有錢蟲了不起啊,那洋洋得意的神色真是越看越令蟲厭惡。
“砰——!”力道十足的一記鐵拳毫不留情地撞上平常養尊處優的富家少爺的嫩臉,颌骨錯位,臉頰凹陷,血滴飛濺,恍惚間托馬斯眼前飛過了兩顆帶血的牙齒。
身形一個踉跄,肩膀打到旁邊,腦袋往後磕到路蟲,腳後跟踩住池魚。
“瞎了啊,沒長眼睛?”本來從樹上掉下來就煩,還沒有搶到最前面的位置,不能離岑宵閣下更近,更是煩上加煩,還敢踩老子。
兩隻蒲扇般的大掌往前一推,托馬斯順力撲倒,又牽扯到了一位無辜蟲。
這位雌蟲倒是文質彬彬,靈活地往旁邊一躲,并沒受到肉身傷害,但托馬斯受一拳一掌後,早已怒不可遏,亟待爆發。
剛站穩身體,就想揮起拳頭回敬過去,一場混戰眼看一觸即發,“嘣嘣”兩聲槍響震蕩空氣,是一位上空的警衛在鳴槍示警。
托馬斯的瞬間理智回籠,擡頭望了望警衛摩托飛艇,再環視了圈周邊完全施展不開的密集的蟲群,狠狠地盯着那敢先動手的小子,記住你了,指揮系大一的臭小子,還有剛才推我的那小子,都給我等着。
眼見一場小規模的騷亂被扼殺于搖籃之中,跨坐在摩托飛艇上的伊諾克得意地吹了吹發燙的槍筒,内心感歎,這是全校的蟲都來了?
還有别以為我沒看出來,那幾個挂樹上的明明是老師吧,我還上過他們的課,也來和學生一起湊這熱鬧?
他對老大18歲雄主的好奇心越來越重了,就是不知道老大會不會有危機感?
呵呵,他的老大——格列弗德,此刻臉黑似鍋底,護目鏡下的綠眸火焰熊熊,盤算着一會怎麼見機行事,狠狠收拾不安分的小雄子一回。
以報連續兩夜屈尊沙發之深仇,被迫失去全部财産之大恨。
在學校裡,自己是訓導處主任,而他,不過小小一新生而已,還是滋生騷亂鬥毆的源頭禍水,還怕不能給他點顔色瞧瞧。
得讓這小子知道誰才是主人!
被兩聲槍響壓服的蟲群在短暫寂靜後,很快又騷動起來。
“要來了,要來了,就是這個點,岑宵閣下要來了。”
“啊啊啊啊啊啊——!扶着我,快扶着我,要暈倒了。”
“我的頭發沒亂吧,我的衣服還整齊吧。該死的,機甲設計與制造學院的院服怎麼怎麼設計的這麼醜啊。”
“那群跟屁蟲,每天都跟在岑宵閣下尾巴後面,天天逃課,怎麼還沒被開除?!”
“就是,就是,不就仗着家裡有點小權小勢嗎?”
……
突兀地,喧嚣的聲浪停止了,數以萬計的蟲群驟然陷入了寂靜。
伊諾克從容開啟護目鏡的望遠鏡功能,調整,眺望,對焦——
之後,瞬間也成為呆滞的雌蟲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