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18點20分,格列弗德·朗曼塞上将穿梭于納什星黃昏的暮色之中,驅使飛行器回到豪斯莊園,這算是難得的奇景——他今天沒再做一名加班到深夜的訓導處主任了。
飛行器懸停于主樓門口,而後自動泊入停車室,上将先生包裹在深灰制服軍褲中長腿大步邁出。
穿過客廳,上到二樓卧室,本應該在房内的另一名同居蟲不見蹤影,格列弗德才驚覺這間卧室原來如此空曠靜寂。
格列弗德視線遊移,掠過灰藍絨面的沙發、杏黃棉布的抱枕、閑置的遊戲手柄、半滿的玻璃水杯、疊得方正的毛毯、立牆的實木書櫃、兩座三十六代Y-Fantasy全息遊戲椅……
那隻小蟲子肯定在他的雕塑工作室裡面,不是在客廳打遊戲,就是在拿把刀刻刻刻。
早早回家的主任先生得出合理推論,看到沙發上的遊戲手柄,不如玩一把遊戲吧。
格列弗德信步走到外廳的沙發上,準備小玩一把。才坐下,被水杯遮住的一沓頗有厚度的紙質信封似的東西,就吸引了格列弗德的注意。
最上面的赫然是寫有[5038年諾爾斯三世皇家學院禮神節舞會邀請函]的信封,封口已經打開,露出半張雪白的紙頁——
尊敬的岑宵閣下:
誠摯地邀請您莅臨……
并未能窺得全貌,後續的文字藏在信封中。漫不經心地繼續掃過,蓦地格列弗德的心髒重重一跳,學院的邀請函下面還壓着另外一張信封,隐隐露出來一角,[邀請函——希歐托·卡缇奧]。
質地細膩的淺金色信封紙,勾畫有撒着金粉的鸢尾花花紋圖樣,華貴而精美,飄逸出一股芬芳馥郁的細微香氣。
呵,真夠騷包的。格列弗德兩道濃眉之下的綠眸噴出兩團靜靜燃燒的火焰,看來他下手還不夠狠。
上将先生的拳頭捏緊,咯吱咯吱作響。他這不還是小雄子的合乎蟲族法律的唯一雌君嗎。
如同即将被入侵領地的猛獸,格列弗德坐在沙發上微微放松的身軀驟然挺拔,他環視一圈他已經住了一個多月的居所,僅僅是想象這裡會增加另外一蟲的身影就感到怒火中燒!
那張大床,他都還沒躺上去睡過一晚,難道會有蟲“捷足先登”。格列弗德收回視線,狠狠地盯視一眼信封上的[希歐托·卡缇奧]幾個筆迹雅正的花體字,輪不到這眼睛朝天、自诩血脈高貴的小蟲子。
倏忽,腦海中一閃而過今天展廳内向那小雄子大肆獻媚的波利斯·哈德森,當然更輪不到那小子。
還有什麼的亨利王子、首富之子布萊恩,腦海中隻有交易的首相小少爺奈哲爾·勃頓。
通!通!都!不!允!許!進入到這幢莊園裡來!
事已至此,格列弗德暗想,我隻是一直認為自己是直男,又不是智商出了問題。
不管是這雌蟲情潮期什麼的作亂、還是蟲族雌雄兩性之間的天然吸引、3S頂級雄子暗中釋放的那股勾魂香氣作祟,亦或是他那清醒理智的頭腦被蟲族基因的本能所支配,但有一件事情已經到了不可忽視、顯而易見的地步——
他,格列弗德·朗曼塞似乎、好像破天荒地對一隻連人類也不是的小蟲子動了心。
但管他的,生活的有趣之處,就在于想要、在于去得到。上将先生腦海中轉着各種各樣的念頭,慢悠悠地拿起遊戲手柄,啟動一局遊戲。
紅藍背帶褲小人的身影蹦蹦跳跳地出現在畫面中,圓圓胖胖的四肢展現出不相符合的高靈活度,順暢地翻、越、跳、蹦,跨過一個又一個障礙物。
小雄子喜歡玩這種遊戲,真的很可愛啊。格列弗德似乎漂浮于雲端,不知怎的,像是被春日裡晴朗的風吹拂得飛揚而輕盈起來。
岑宵步入卧室門的時候,首先聽到的就是一陣熟悉的遊戲音樂,兩道修長的龍眉微微一挑,看了一眼近來下班越來越早的上将雌君。
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豪斯莊園的兩位主蟲對視了一眼,倏忽之間,視線分離,一蟲貌似繼續悠哉悠哉地玩遊戲,一蟲淡定走向浴室,洗去身上無可避免地沾到的大理石碎屑、石膏粉末。
烏檀般的黑色發絲被吹得半幹,毛茸茸地垂在五官比例足可用完美二字形容的臉龐上,深藍色的錦綢睡衣消減了岑宵身上那種不可捉摸的飄渺氣質,極盛的容貌此刻還是美得驚人,但看起來整隻蟲軟乎乎的,讓人想揉揉、捏捏他。
就是胸前露出的小片肌膚白得晃眼,在柔和燈光的照射下,像在發光。
格列弗德眯了眯眼睛,有必要解開三顆扣子嗎。上蔣先生嗖地站起身來,像是故意要引起什麼人注意似的。
小雄子一面用毛巾擦着頭發,一面目光在靠牆的紅木書櫃中搜尋。
格列弗德對同居雄主的夜間活動了如指掌,等他找到一本有興趣的書籍後,一般會在躺椅上看到10點鐘,之後就會放下書,到床上入睡。
該是開口的時候了。
“為何,那天提議讓我去當你的舞伴?”一道沉凝的嗓音響起,格列弗德走到了岑宵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