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貝爾将最後一件襯衫塞進皮箱,手指在粗糙的亞麻布料上流連。
這間鄉村小屋的卧室裡,陽光透過蕾絲窗簾在地闆上投下細碎的光斑,空氣中還殘留着洛威爾調制的香水氣息——雪松與琥珀的溫暖基調中,隐約飄蕩着昨夜情事的暧昧餘韻。
"系統,時間。"他在腦海中默念。
【上午9:47,預計返回倫敦車程2小時15分。蘇格蘭場有三封未讀報告,案件編号1896-0915優先級升至A級(主線任務:500積分)】
坎貝爾皺了皺眉。0915是一起碼頭區連環謀殺案,已經有三名妓女被割喉,兇手留下的唯一線索是受害者屍體旁都用血寫了一段聖言。
"亞瑟?"洛威爾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倚在門框上,銀發在晨光中如同流動的水銀。
他已經穿戴整齊,深灰色的三件套西裝勾勒出修長的身形,領結上别着一枚孔雀石領針。
"馬車十分鐘後到。"
坎貝爾點點頭,合上皮箱。
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洛威爾的手指上——那雙手昨夜是如何精準地探索他身體的每一寸領土,就像調香師辨别最細微的香氣差别。
想到這裡,他感到一陣熟悉的燥熱爬上脖頸。
"你臉紅了,警探先生。"
洛威爾走近,指尖輕輕拂過坎貝爾的臉頰,灰綠色的眼睛裡閃爍着狡黠的光,"在想什麼不體面的事嗎?"
坎貝爾抓住那隻不安分的手,将它按在自己胸前。
他能感覺到洛威爾掌心的溫度透過襯衫傳來,與系統監測到的心率加速完全吻合。
"我在想,回去後可能沒這麼多……私人時間了。"
洛威爾輕笑一聲,突然傾身在他唇上落下一個短暫的吻。
"倫敦的牆壁也有耳朵,但總有辦法。"
他退後一步,拎起自己的行李,"來吧,明星警探,你的崇拜者們等着呢。"
馬車沿着鄉間小路颠簸前行,坎貝爾透過車窗望着逐漸遠去的綠色丘陵。
這兩天的休假像是偷來的時光——沒有案件,沒有維多利亞時代繁複的社會禮儀,隻有洛威爾和他那些令人窒息的吻。
"給。"洛威爾突然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巧的天鵝絨盒子,"打開看看。"
坎貝爾接過盒子,掀開蓋子時呼吸一滞。
裡面并排放着兩枚戒指,銀質指環上纏繞着精細的藤蔓紋路,中央各鑲嵌着一顆小小的黑歐泊,在光線下變幻着藍綠相間的色彩。
"這是……"
"十六世紀威尼斯工匠的作品,"洛威爾取出一枚,執起坎貝爾的左手,"傳說歐泊能反映佩戴者的靈魂色彩。"
他的手指溫暖而穩定,将戒指緩緩推入坎貝爾的無名指,"我的曾祖母從佛羅倫薩帶回的傳家寶。"
戒指接觸到皮膚的瞬間,坎貝爾感到一陣奇異的刺痛從指尖竄上脊椎。
他的視野突然被一片刺眼的藍色占據——
【系統緊急重啟中...模塊升級...45%...67%...】
"亞瑟?"洛威爾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你還好嗎?"
坎貝爾眨眨眼,系統的警告信息如潮水般退去。
他低頭看着手上的戒指,黑歐泊此刻呈現出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深紫色,像是暴風雨前的天空。
"隻是...有點頭暈。"他勉強笑了笑,"這太貴重了,洛威爾。"
調香師端詳着他的表情,若有所思。
"它很适合你。"
他戴上另一枚戒指,兩人的手在馬車昏暗的光線中交握,歐泊閃爍着默契的光芒。
"現在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坎貝爾警探。"
……
馬車在倫敦西區一棟紅磚建築前停下時,坎貝爾注意到洛威爾的身體突然繃緊了。
他順着調香師的視線望去,看見一位身着墨綠色天鵝絨外套的紳士正倚在鑄鐵欄杆旁。
"真是巧遇啊,威廉姆斯。"那人直起身,摘下高禮帽露出精心修剪的栗色卷發。
他的聲音如同陳年威士忌般醇厚,左眼戴着單片眼鏡,鏡片後的灰色瞳孔閃爍着精明的光芒。
"還有這位...啊,蘇格蘭場的明星警探,亞瑟·坎貝爾先生。"
坎貝爾感到洛威爾的手指在他掌心收緊。"埃弗裡特。"洛威爾的聲音比平時低了八度,"你什麼時候回倫敦的?"
"上周剛從維也納回來。"勞倫斯·埃弗裡特用銀質手杖輕敲地面,坎貝爾注意到杖頭雕刻着一隻鷹,"藝術協會委托我鑒定幾幅勃魯蓋爾的畫作。"
他的單片眼鏡轉向坎貝爾,"久仰大名,警探。您偵破的白教堂連環案簡直像福爾摩斯的故事一樣精彩。"
坎貝爾禮節性地點頭,同時注意到系統在視網膜上投射的掃描結果:
【勞倫斯·埃弗裡特,27歲,藝術鑒定專家。公開記錄無異常。檢測到心率波動異常——說謊概率78%】
他不動聲色地調整了站姿,讓右手更靠近外套内的轉輪手木倉。
"你們認識?"坎貝爾故意問道。
"老同學。"埃弗裡特笑着露出完美的牙齒,"那時的威廉姆斯可不像現在這樣……光彩照人。"
他的目光掃過洛威爾領針上的孔雀石,"我記得你隻對燒杯和顯微鏡感興趣?"
洛威爾嘴角揚起一個沒有溫度的微笑:"人是會變的,勞倫斯。就像你突然對宗教藝術産生興趣一樣令人驚訝——我記得你曾說過拉斐爾的聖母像還不如解剖圖有美感。"
埃弗裡特的笑紋僵了一瞬,單片眼鏡反射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