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自以為行為隐秘,殊不知自昨夜起,趙佶行蹤已落入有心人的眼中,先不說昨夜畫舫蔡京與梁總管就在趙佶不遠處,自然能留意到,今日趙佶行事又頗為高調,自然會被有心人注意到,最直觀的反應就是今日之後,與師師姑娘邀約的達官顯貴少了很多。
二樓花廳章簡書與朱淑真相談甚歡,對于朱淑真的現狀章簡書也有一個大概的猜測,于是便直接出口道:“朱娘子近日可有去處,我們閣裡每三日有劇本研讨會,下次會議定在後日,在下誠邀娘子參加。”
朱淑真此人爽朗大氣,聞言哪有不應的道理,自是滿口答應:“我自是樂意的,唯恐章娘子嫌我不請自來。”
見朱淑真答應章簡書很是高興,二人約好後日晚間來驚鴻閣一聚。章簡書又告訴朱淑真,每月初一十五驚鴻閣會開設詩會或茶會,為女士專場,屆時誠邀她的光臨。
朱淑真隻詢問了參會的要求,便爽快的答應了,隻是後來發現這集會與自己原以為的不一樣就是後話了。
就這樣朱淑真一掃往日煩悶,内心真心覺得汴京城是來對了,好心情一直持續到回樊樓三樓客房。
“清早起來什麼鏡子照~”
“梳一個油頭什麼花香~”
“臉上擦的是什麼花粉~”
“口點的胭脂~是什麼花~紅~”朱淑真哼着今日新學小曲推開了内室卧房的門。
一道男聲怒喝一聲:“你還知道回來呢。”
夫君郭敬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她的好心情,看着坐在内室床上的郭敬,朱淑真回問到:“我已給你留了口信,張媽媽也知曉我在附近轉悠,夫君為何如此相問。”
頓了頓又說到:“若有要事可命張媽媽尋我,今日無人來尋,可見無甚要事。”說完便坐在一旁的茶桌前,自顧自的倒了一杯涼茶。
眼見朱淑真不以為意,郭敬又怒而開口:“你可還記得咱們為何上京而來,還有你一女子晚歸不說,還出入那青樓舞坊,這事要傳出去,你的名聲還要不要了,我郭家的臉都讓你丢盡了。”
朱淑真望着郭敬憤怒的臉隻覺陌生,便開口道:“買官之事我本就不贊同,蠅營狗苟實非大丈夫所為,隻是你一意孤行,我隻得陪你走一遭。”
說完将杯中茶水一飲而盡,又開口道:“我去驚鴻坊又如何,滿汴京城的人去得,我為何去不得。我又如何丢臉,更如何丢你郭家的臉,你今日将話講清楚。”
見她毫無悔意,郭敬更是火大:“女子本應貞靜,那驚鴻閣都是一些抛頭露面的小姐,你與她們混為一談今後如何自處。”
這邊怒火中燒,那邊卻是一片泰然:“你不也是經常出入秦樓楚館嗎,況且,我隻是去喝茶聽戲,又都同為女子有何不妥。”
聽得這話,郭敬脫口而出:“我乃男子,出入青樓天經地義,同僚應酬、同窗聚會叫幾個花娘相陪乃風雅之事,你莫要拈酸吃醋。”
是啊,拈酸吃醋,當年求娶自己時信誓旦旦,說是傾慕自己才華,此生隻愛自己一人。從何時起自己在他口中變成一個恃才放曠、不修婦德、隻知争風吃醋的妒婦,為何在他的口中自己該活成什麼樣應該由别人說了算,當聽婆母教誨做個賢妻良母,上奉公婆,下育子女,以夫為天。當聽鄰居的不要抛頭露面、舞文弄墨免得失了莊重,當像别家婦人那樣善解人意、寬容大度,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現如今隻要一不如他意,便是自己拈酸吃醋,故意與他作對,好引起他的注意,真是夠了,朱淑真這樣想着。
曾經的自己真的在意過,确實也拈酸吃醋了,但那都過去了,現如今再看看郭敬面含愠怒的臉,隻覺得無趣的緊。
道不同不相為謀,多說無意,朱淑真遂别過臉去不再看他。
郭敬卻以為是自己說服了她,見她不再言語便說道:“今日之事不可再犯,望你好自為之,明日我約了姐夫小聚,你不要再生事端。”說完便拂袖裡去了。
見他一走,朱淑真便轉身進了浴室,打算沐浴安寝。
“清早起來菱花鏡子照~”
“……”
“口點的胭脂杏花紅~”
剛才的事過去了,不能影響自己的心情,朱淑真美美的在浴室一番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