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章簡書放下碗,時刻留意這邊動靜的嚴守義馬上來到二人身邊,手腳利索的收拾了桌子,并将碗筷拿回竈間清洗。自從嚴家兄妹幾人入住這裡之後,每日庭院灑掃,外出采買、漿洗收拾的活計便被兄弟幾人包了,若不是幾人做飯實在不行,就連竈上的活也不剩下了,幾個兄弟都是勤快人,得了恩惠知曉感恩,如今章簡書把幾人當心腹培養,白天讓他們在樊樓幫工,順便打探消息。
見無甚事做,時間又晚了,章二嬸便要領着倆小娃洗漱睡去。嚴守仁也将老五阿信交給老四守智讓領回屋睡覺去。
随後兄弟三人便又回到章簡書身邊。章簡書直接指着幾個凳子叫三兄弟坐下,随後問到:“今日可有何事發生?”
老大守仁回道:“回東家,今日教坊司新來了一批女眷,有宮中發來的,也有罪眷。”兄弟幾人對外稱呼章簡書為掌事,回到小院便稱呼章簡書為東家。
章簡書一聽便知有内情,便道:“仔細說說。”
嚴守仁便将打聽到的内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宮中出來的多是得罪了梁公公人等,罪眷多是因得罪蔡京、童貫而被排除異己打壓而來,前兩日禦史台的小張大人當庭彈劾樞密使童貫,今日便因貪墨枉法被下了诏獄,罪名已定,内眷便充入教坊司了。張夫人白氏已身懷六甲即将臨盆。”
未經三司會審便直接定了罪名,可見童貫手眼通天,也可見朝堂敗壞之深。
章簡書聽完不置可否,嗯,朝綱敗壞,還能更爛。隻是提起教坊司,不曉得這裡面有沒有得用的人手。畢竟曾經的人才也是人才啊。
接着守義守禮又說了些京城諸事,秋闱在即,近日汴京城的青樓瓦肆多了好多的讀書人,秋收将至,秋稅該繳了,但是好多農戶已被繁多的稅務種類拖垮,正至秋收許多富戶官員趁機兼并土地,谷賤傷農,百姓又不得不賣谷湊稅銀,許多百姓秋收之後會成流民。又說今日許多士子才俊和官員下了帖子邀閣裡的姑娘參加宴會,想要一睹姑娘們的風姿和才華。還有便是大相國寺每幾日一集市,後日便是大集之日。
林林總總,章簡書在裡面挑選彙總有用的信息。
次日一早,章簡書帶上墨寶和驚鴻閣裡的張婆子便直奔教坊司。張婆子是樓裡的老人,本名張盼兒,年輕時家遭變故被賣到萬花樓,也曾紅過一時,年紀漸長便逐漸管一些樓子裡的事務。為人低調,擅審時度勢,自章簡書接管驚鴻閣後便自告奮勇主動投誠,今日章簡書特意将她帶上。
到達平康坊,張婆子與教坊司的管事一番交涉,章簡書等人便被引着往胡同裡走。
管事邊走邊說,帶着章簡書在一處門口站定,說道:“昨日來的都在這邊胡同,章掌事若有看中的隻管開口。”驚鴻閣與教坊司多有業務來往,所以坊中管事都知道章簡書是誰,今日倒也客氣。
“啊,你這賤人,我要打死你。”正要敲門的管事和章簡書聞言一驚,章簡書直接一把推開門,門沒有鎖,院子裡的情景出現在幾人眼中。
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子面目猙獰,一手捂着□□在院子裡跳腳,一手指着院中躲在水缸後的女子叫嚣道:“敢傷本大爺,今日非要将你碎屍萬段。”周圍有幾個女子看見如此場景吓得瑟瑟發抖,躲在角落不敢出聲。
水缸後的女子一看大門開了,飛快的朝着門口奔去。這時章簡書等人才看見這女子已身懷六甲。叫嚣着的男子一看女子要跑,顧不得其它擡腳就追,舉拳預打。
“住手。”章簡書一聲大喝,同時将女子掩在自己身後。
男子并未作罷,仍是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墨寶見狀,上前兩步一拳将男子打倒在地,男子躺在地上捂着肋骨連連哀嚎。
教坊管事此時也上前來,詢問發生何事,隻是一時半會也沒有找到看守的婆子。而章簡書身旁的張婆子已将事情看個大概,對着章簡書耳語道:“倒地男子姓王,頗有家資,青樓裡的惡客,此人好孕婦。”張婆子說的較為隐晦,但章簡書已聽明白了,此人是個變态。
顧不得其他,章簡書先查看孕婦情況,這個懷孕的小娘子正是昨夜守仁提到的小張大人的夫人白改娥。
先前白改娥驚懼交加,這會一得救才感覺腹中隐隐作痛,連忙攀着章簡書的手不肯放開,口中念着:“請娘子救我,來日當、當牛做馬來報。”
章簡書連忙安撫她:“不必擔心,我這就帶你出去。”說完,直接找到管事要帶走白改娥,變故來的太突然,章簡書暫時顧不上其他人了。
管事一臉為難:“章掌事,若是以往,隻要過了文書她便能歸你們驚鴻閣名下,隻是如今打傷了人,怕是不好善了。”
“不好善了?”章簡書冷哼一聲直接吩咐:“墨寶,馬上讓他‘雞飛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