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制的如何了?”隻一句話便讓幾人抖若篩糠。
“回、回大人,還、還是不太穩定。”其中一人壯着膽子回到。
對此,羅刹君到是不感到意外,看幾人的樣子也知曉事情不盡人意。
當日羅刹君拿到震天雷配方之後便馬不停蹄的着手試驗了,确如章簡書所言,有幾樣東西價值不菲或是較為難尋,朱砂、水銀、硝石、雲母、硫磺、碳粉。幾樣東西按章簡書所言,有概率能配得震天雷,具體配比她隻記住了大概,再摸索些時日,應該差不多能得出精确配比。
隻是這實驗了好幾日,每日莊子上炸的砰砰作響均不成功。這動靜已經引起附近幾裡地外的村民注意了,好在最近實驗改到夜間舉行,村民都以為鬧鬼了,吓得都不敢出來。
這幾日羅刹君也漸漸冷靜下來,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便吩咐幾位工匠說道:“想來有些材料純度不夠,耽誤了實驗進程,本君再命人重新購置一些上好的配料,你們若是再煉制不出震天雷,就跟永遠的消失吧。”
說完不待幾人反應,便命人将他們拖了出去。
幾人不敢有任何反抗,但都已吓得面如土色,幾人自被擄來開始研制震天雷,便知自己終有一天會命喪于此,無論震天雷成與不成自己都是個死,原還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誰想到這麼快死期就要到了。
本朝匠人雖地位得到提高,但還是屬于賤業,除了在官營作坊當差服役,也能受民間雇傭獲得報酬,但在以儒學士子為代表的官紳眼中,工匠還是下九流的行當。
幾人的凄然章簡書不知,下午帶着小石頭和靜書一起看了白改娥和小寶寶,小寶寶醜醜的讓靜書很是驚奇。
白改娥被安排在驚鴻閣後院的一個廂房内,離前院較遠,連城和阿蠻她們早上吊嗓子也不會影響到她,新來的幾人也被安排在後院。
望着屋中前來拜會的忐忑的幾人,章簡書面上并未表現出什麼情緒,但心中已有淡淡的不滿。如今白改娥剛生産完畢,正是修養的時候。
幾人初來乍到不敢随意走動,聽見章簡書來了後院便急忙來見。
“謝娘子搭救,我等感激不盡,今生當牛做馬來報。”一人開口,剩餘幾人也連忙開口。
“當牛做馬來報。”幾人急急地應和着。
就連躺在床上修養的白改娥見狀也試圖起身行禮,但被章簡書示意,墨寶及時将她攔下。
隻是白改娥口中也是喃喃不停:“今生當牛做馬也難以報答娘子大恩,來生定當結草銜環。”
“行了,我要那麼多牛馬作甚?”章簡書這下真的有點生氣了。一個個口中隻想當牛做馬,當她不知她們的心思。
“你們隻管安心為我做工,便能在此安身立命,餘下的不用想,沒有誰能強迫你們。”
章簡書的話擲地有聲,幾人的心放下大半,今日被張盼兒過契到驚鴻閣,衆人内心有喜有憂,雖打聽到驚鴻閣的營業性質,但又怕傳言不實,這會兒得了章簡書的話,心裡安定了大半。
“娘子勿怪。”幾人中出來一個膚色微黑,身姿矯健的小娘子,約莫十五六歲。
旁邊的女子見狀拉了拉她的衣袖,二人長得有幾分相似,約莫是母女。
“娘子于我有恩,今日蒙娘子搭救,又給我們安身之所,實乃我之大幸。當牛做馬乃我肺腑之言,并非信口開河,若有驅使莫敢不從。”
小娘子并沒有理會母親李氏的攔阻,仍是上前對着章簡書一拜。
“小女盧南枝,年十六,此前一直跟随母親生活在父親祖籍揚州會稽。由于家中有祖父母需要贍養,母親便一直留在家中侍奉公婆。”緊接着便開始陳述内情。
隻是父親外出上任也需内婦打理内務,一來二去便有了柳姨娘,都說遠香近臭,母親在家日夜操勞也時常遭到祖母斥責,多年來夫妻分居長隻得了她一個女兒。祖母便以無所出為由常常責罵母親,倒是不想父親常年不在家,母親一人如何懷孕。
若非祖母将母親拘在老宅,父母情分也不至于生疏至此,父親到哪上任都帶着柳姨娘,庶出弟妹生了一個又一個,逢年過節父親帶着柳姨娘一幹人等回鄉省親,每每祖母見了便拉着庶弟的手心肝的叫個不停。
若非她實在到了該說親的年齡,想必父親也不會想起她這個女兒,父親去年從地方縣令調至京城,得了個正八品的樞密院編修,兩個月前去信給祖母,她們母女二人才從老家趕來汴京。
原以為是京城多貴人,父親是怕同僚笑話他們家沒有規矩,才将柳姨娘及庶出弟妹譴回老家。
所以父女二人一見面,父親便指着她向母親問道:“如何養成這個樣子了,你是如何教導女兒的。”
當時母親聽了父親的話,臉上火辣辣的,嘴唇張了幾張,見屋中還有仆從便沒有說話,說啥呢,說你常年離家,家中中饋由婆母操持,外出任上有柳氏打理,這二人均不會給她銀錢花用,所以母女二人凡事親力親為,倒把她養粗野了。
當時母親隻以為父親不喜她,找個由頭發洩送走柳姨娘的怒火。
而她想到的是,父親可能要用的她親事換取一些好處,見她無閨秀風範,遂不喜。
直到前兩日她們母女身陷囹圄,她才想明白了。從前她恨父親的無情,祖母的刻薄,柳姨娘的虛僞,祖父看似萬事不管,但最自私薄涼。
如今,她隻恨她的父親,是他冷眼旁觀她們母女二人受盡苦楚,并親手把她們母女推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