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你還是喜歡仕林學子,當年借住在你家西園趕考的書生與你還有往來嗎?”
“他如今怎樣了,高中了麼?”郭敬看着朱淑真,口中話語冷如寒冰。
“你、你無恥。”朱淑真聽聞此言有一時的怔愣,反應過來之後氣怒無比。
“我無恥,你敢說你不是喜歡那樣的男人,嫁給我這麼多年委屈你了吧。”郭敬語帶嘲諷,朱淑真待字閨中之時,家中西園确實接待過一位趕考的書生,當年情窦初開的少女難免生了一些情愫,隻是父母反對,二人無奈分開。
“對尊前,憶前歡,哼,當真是情真意切啊,天易見,見伊難。如此難忘當真能忘嗎?”口中言語如毒汁一般噴湧出來。
“甯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黃葉舞秋風。最後還不是嫁給我這個被你看不上的錢吏。”
郭敬這話實在傷人,這些詞作都是朱淑真閨閣作品,他也知道朱淑真與那書生分手之後再無往來,她的好多詩作流傳甚廣,并沒有掩蓋過初戀的存在。今日郭敬舊事重提不過是想拿捏朱淑真逼她幫他,隻是想起同僚八卦的眼神,郭敬一時口不擇言将話說重了。
“你、你當真無恥至極,為達目的連臉都不要了,哈哈哈哈,天下間還有你這樣的男人,居然自己往頭上帶綠巾。”朱淑真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悲哀啊,自己怎麼找了這樣一個男人。
朱淑真早就看透了郭敬無恥的本性,但他今日之言令朱淑真對他觀感再創新低。
朱淑真清楚的知道他不過是想要逼她就範,就如先前逼她上京聯絡姐姐、姐夫一般。
但她偏偏不按他心意辯解,如若自證,必然會落入他的陷阱,郭敬會讓她幫助他成事,來表明心意、自證清白。否則就是還想着别的男人,否則就是不愛他,否則就是看不起他。
是的,她就是看不起他,所以今日她便不再忍耐,不再沉默。
“是,這麼多年我是沒變,我最是欣賞才華橫溢的人,無論男女。不像你資質平平、碌碌無為、蠅營狗苟,現如今還要靠妻子的裙帶關系逢迎拍馬。”
“對!嫁與你我是委屈,你每日吃喝應酬眠花宿柳,将我一人留在家中面對你那刻薄的母親,她處處與我作對,常常尋我錯處。”
“我生于官宦之家,累世豪富,家中教養豈容你母親置喙,每日尋些小門小戶的做派來作踐于我。”
“而你,更是令我作嘔,你說我沒變,我看你倒是變了很多。”
看着對方震驚的臉,朱淑真一改往日做派,站起身來氣勢如虹,咄咄逼人。
“哦,是了,你也從沒變過,你從一開始便是一個見利忘義,首鼠兩端的僞君子,這麼多年也委屈你了吧,在我面前裝的很辛苦吧。”一口氣說完,朱淑真隻覺内心爽快不少。
“你潑婦,言語無狀,不敬夫君,以下犯上。”
郭敬氣急,與朱淑真對罵。
“你渎職怠政,門風敗壞,缺少教養,擅離職守,嫖妓招家,簡直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
朱淑真也是針鋒相對。
“你這賤婦,我要休了你,我要讓你成為一個沒人要的棄婦。”
門外偷聽許久的仆婦已急的團團轉,再不阻止不知事情會走向何處,隻得出聲道:“小姐,姑爺别吵了,奴婢進去伺候吧。”
先前在臨安老家,小姐和姑爺也偶有争吵,但沒有小姐和姑爺的命令誰也不敢進去勸架。
此時房中二人正吵的激烈,誰也沒有搭理門口的仆婦。
郭敬:“你賤人,我要休了你。”
朱淑真:“你下賤。”
郭敬:“你這個沒人要的棄婦。”
朱淑真:“離了你我過的更好,這汴京城南風館多的是,你以為就你會尋花問柳嗎?”
郭敬:“那你也是個受人唾棄的棄婦,正經兒郎誰還要你。”
朱淑真:“不牢你費心,東華門外被唱名的青年才俊多的是,你當誰都跟你似得有眼無珠。”
這句郭敬是當真了,他是真怕朱淑真離了他過得更好。
當即努不可言,就要動手。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
這次門外的老仆婦再也顧不得規矩了,立刻推門往内室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