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往常一樣,天一黑貓老闆的店就關門了。
那緊急離開的步伐,仿佛多一秒都不想待。
明明這時候街上還有動物來往或是進店,它也不肯多為它們停留。
祝語聆羨慕極了,打工人可沒有這樣的底氣,能在七點前下班都是幸運了。
她趴在門縫邊看着貓老闆上了車嗚嗚地開走,這才光明正大地退回店裡,自在地在貨架周圍轉了一圈。
雜貨店的石頭地面盡量打磨平整了,可到底不像現代社會一樣刷了地坪漆或是鋪了地磚,灰塵再大也大不到哪裡去。白日店裡一直開着門營業,外面幹掉的泥土風一吹沙塵就都吹了進來,加上店内原本的灰塵,隻一天不打掃,貨架上就積了一層。
貓老闆恍若未覺般,絲毫沒有要打掃的意思,看樣子是打算找到新員工讓新員工來了。
可是到現在也沒有任何動靜,招人可不好招,像倉鼠那樣勤勞能幹要求又少的就更少了。
祝語聆抹了把貨架上的灰忍不住搖搖頭。
這樣做生意可不行啊,東西都髒了誰會願意買。
祝語聆挽起袖子幹勁滿滿。
報答貓老闆的時候來了,她今夜就算不睡覺也要收拾幹淨。
但首先,她需要一塊布和水。
水在樓上,布還沒有影子。
祝語聆蹲在地上思考了半響,視線看向自己的衣服,運動上衣挺合适做抹布的。
不行不行,這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合身的衣服了。
祝語聆爬上樓,打算在貓老闆的窩裡再翻找翻找,總能找到打掃的東西,原先倉鼠們用的什麼來着?
好在衛生間裡還真有打掃需要的物品,一塊塊疊的整整齊齊巨大又粗糙的布,說是布更像某種動物的皮,一面有一層細軟的短毛。
祝語聆看不出來這是什麼皮,好在東西不重,她也能拖得動。
将布甩到水池裡,稍稍擰幹後她又帶着東西一點點爬下樓,為了不弄髒布,她還特地将濕漉漉的布背在背上,将自己的衣服都打濕了。
這麼一套流程下來,還沒開始打掃她就已經累了。
做田螺姑娘可真累啊,做一個冒充田螺姑娘的拇指姑娘就更累了。
祝語聆給自己鼓了鼓勁,站起身從最靠外的貨架開始打掃,這裡對着門,沉積的風沙灰塵最多。
先擦擺着的商品再擦貨架,一層貨架的東西擦完,布也變黑了,她隻能拖着東西重複上樓下樓的動作。
忙活了小半夜,也才擦完一個貨架,而旁邊還有好幾排貨架等着她。
祝語聆忙活的直冒汗,小小的身影在巨大的貨架上來回遊走,像隻安分不下來的小蟲子。
夜漸深,街道上除了一些夜行動物在活動,連星星都安靜了下來。
店鋪外面,一道影子借着夜色悄無聲息地靠近。
因為貨架要靠牆,一樓的窗子都開的非常高。這裡當然也有玻璃,大多是彩色玻璃,貓老闆給店鋪上下包括二樓裝的都是綠色玻璃,湊近了能清晰看到屋内的情形。
黑影沒有立即靠近玻璃往裡面張望,隻靜靜地将耳朵貼在門邊聽着裡面的動靜。
祝語聆剛清理完一層貨架,正帶着抹布往地上爬,她先将抹布丢下去,等自己下去後再帶着抹布上樓清洗。
這動靜不算很大,但在這安靜的夜裡,就極為醒目了。
貓老闆的耳朵動了動,身後的尾巴繃直了。
它有點興奮和激動,小蟲子總算現身了。
這還不夠,它得抓個現行。
耳朵聽到小蟲子吧嗒吧嗒地走遠,似乎是要上樓了。
貓老闆輕巧地跳上二樓,二樓通往三樓的樓梯在外面不在室内,三樓無人居住,隻堆放着一些雜物。
貓老闆站在樓梯拐角處,透過二樓的玻璃看向屋内。
水流聲很快傳來,伴随着水流聲一起響起的是一陣搓揉聲和小蟲子發出的叫聲。
“嘿呀,嘿喲!”
聲音有點奇怪,和貓老闆認識過的大部分動物聲音都對不上号。不厚重,也不尖銳,聽着細細小小的。
這塊抹布對祝語聆來說有點大,不管是搓洗還是擰幹都得全身使勁,她沒忍住喊了兩聲,最後上腳踩了踩,這才勉強滿意。
将抹布放在一邊,她用水洗了把臉,喝了兩口水,又擰了擰自己弄得濕漉漉的衣服,坐在池子邊看了眼窗外的月亮。
估計快到後半夜了,還有很多貨架沒擦,今天肯定是弄不完了。
熬太久有點困。
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祝語聆決定再擦完最後一層貨架就收拾收拾去睡覺。
她爬下水池,背着抹布下樓。
貓老闆這時已經趴在了窗子上,視線緊緊盯着那個往前走的身影。
這隻小蟲子,和它想的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