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旭升在迷域裡,也見過幾具暴虐的軀殼。
他們大多是困在迷域裡的前輩,保持着人形的狀态,沒有神志,沒有靈魂,隻是被暴虐和時空法則所驅趕的行屍走肉。
嗜血,殘虐。
一定不能讓他靠近蕭朔月!
林旭升落地後,再次躍身,在離地幾米的距離,接到了不斷下墜的引路人。
他絲毫沒有放松,扣着蕭朔月的腰,一落地就準備後撤。
但是來人速度太快了!
林旭升後退一步後,還來不及反應,就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淩厲和血腥。
他下意識将轉過身,擋在了懷裡人前面,握着斬月刀朝着血腥的冷意迎去。
“碰!”
武器交鳴的瞬間,對方沒有任何停頓,仍舊抵着斬月刀的鋒刃向前,用脖子擦着自己的刀刃,來到他的近前。
下一秒,林旭升感覺到了腹部受到劇烈地撞擊。
懷裡一空,整個人倒飛出去!
他在地面上倒退十餘步才停下來,胸腔猛然起伏,有血腥味湧進了口腔。
林旭升看向像是憑空出現的男人。
一身血色衣服,淩亂的黑色長發,赤着雙足,膚色冷白卻沒有正常皮膚的紋理,有一種奇怪的質感。
他五官比例完美,臉型線條流暢,像是全息遊戲捏出的玩偶,精緻的有些失真。
血衣男子立在原地,将蕭朔月攬在懷裡。
似乎終于安靜下來。
拓荒隊這輩子都沒有遇過這樣的情況。
居然會有人從迷域出來,信手屠蛟,然後二話不說直接殺上本部的。
他們甚至還沉浸在一号隊回來的喜悅中,很多人甚至都來得及将眼淚擦幹,聽見扭過頭,自家隊長就倒飛了出去。
自家隊長一擊就落入下風。
這個認知讓拓荒隊所有人都頭皮發麻。
死亡的陰影在一瞬間籠罩在衆人的頭頂。
但是沒有人後退。
常年過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拓荒隊反應十分迅速,法師團後撤,近戰組靠前将林旭升護在後面。
遠攻組立刻準備進行第一輪試探——
血衣男子摟着蕭朔月的手沒動,隻是微微側頭,視線落在了飛劍已經出鞘的劍修方向。
眼神沒有焦距。
卻如同寒隼在空中鎖定了獵物。
“甯真别動!”林旭升聲音急促:“他會殺了你。”
果然,叫甯真的劍修收回飛劍,血衣男子也将視線重新落在懷裡的人。
“t a-a -s-”血衣男子張了張嘴,聲音粗粝滞澀,如同長時間沒有說話,連語序都是颠倒的,“死,她-快?”
沒有人回答他。
血衣男子歪了歪頭,看向林旭升:“她-死了,快?”
這句話聽懂了,衆人松了半口氣。
關心引路人死活,說明他對引路人沒有殺意;能夠冷靜下來重複自己的問題,說明還保留了一點神志。
“是,心髒貫穿傷,沒有心源。”林旭升彎月斬還捏在手上,指骨骨結捏的發白,“你先放開她,我們有法師有祭司,可以讓她走的不那麼痛苦。”
血衣男子單手托着蕭朔月的頭,将她平躺在地上。
他似乎忘記了很多事情,隻知道時間不動了,今天和明天也不見了,那些飄散的碎片吞噬了他太多的東西,又塞進了太多東西在他身體裡。
又似乎記得自己,要活下去。
他走的太久,殺了太久
無盡的虛無,暴虐的碎片,身體大腦時時刻刻都仿佛被撕裂,疼痛沒有盡頭。
他找不到來時路,也看不到歸途。
現在。
她帶他出來了。
虛無散盡,時間又重新流轉。
他掌心都是她的溫度,面前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然而,她快要死了。
她怎麼能死呢?
他低頭看了自己一眼。
哦,他好像想起了什麼。
血衣男子的突然安靜,讓林旭升以為勸說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