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這是個男人。
肩頭一沉,那個人将頭擱置在他肩上,耳邊被發絲蹭得溫熱麻癢,宋影山渾身都繃緊了。
男人緊緊擁着他,力道大到恨不能将他揉進骨血,話語中盡是溫柔缱绻:“我很想你。”
宋影山僵直着,不能也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他雖然沒有遇到過心動的女生,但也很清楚自己不是斷袖。
下一刻,他耳垂傳來一陣刺痛,宋影山的眉心蹙起,男人咬着他的耳垂恨道:“宋影山,你好狠的心!你對得起所有人,唯獨要欠着我!你對不起我,你怎麼配做仙尊?!”
男人似乎恨極,宋影山喉頭一窒,脖頸被一隻手掐住,窒息感還未及湧入,那力道就已經撤走,那隻手顫着,緩緩滑到宋影山的肩上。
身後的人一手摟着他的腰,一手環住他的肩,下巴蹭着他的頭頂,竟然開始哽咽:“宋影山,為什麼要瞞着我?”
“你不告訴我,我怎麼知道?”
“你怎麼舍得讓我一個人回去?”
“你怎麼忍心,留我自己在這個破爛的世界裡?”
“你以為自己很高尚嗎?你才是最惡毒的人!宋影山,你救了我,又親手推我入深淵。”
滾燙的淚水灼燒着宋影山的皮膚,他隻能感受到身後的人陷入無盡的絕望,他抿着唇,沉默着,聽着男人的控訴。
“為什麼不說話?”男人開始親吻他的臉、他的鬓角、下颌、耳垂、脖頸,他問,“你沒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嗎?”
“……”宋影山動彈不得,他握緊了雙拳,張了張嘴,道,“抱歉。”
男人的動作停了下來。
宋影山的語氣平穩:“我不是你口中的那個人。”
“……”
許久,男人嗤笑一聲,他低迷着,下巴拱開宋影山的衣襟,唇瓣貼上宋影山凸起的鎖骨,歎息道:“怎麼不是?”
大手握着宋影山的側腰,又将他往後摁緊了幾分,勒得宋影山懷疑自己的骨骼都要錯位了。
宋影山擰着眉,卻使不出半分力氣,鎖骨處忽地一片溫熱,他渾身一震,全身的汗毛根根豎起。
男人舔過,又懲罰性地極其兇狠地咬了一口,末了又似乎覺得下口重了些,用指腹按揉着齒印,他吻着宋影山的額角,眷念無比,沙啞的嗓音幾乎帶着祈求:“宋影山,你要記得,我在等你。”
“十年百年、千年萬年,我等得起,你既然心疼我,就不要讓我等太久。”那道聲音逐漸淡去,宋影山身上的桎梏也随之消失。
宋影山猛然坐起,鎖骨處還隐約殘留着幻覺帶來的痛感,他扶着冰棺的沿口,低吸了幾口氣,心道荒唐。
祝峥聽到動靜,轉頭問道:“仙尊?有什麼線索嗎?”
宋影山看過去,祝峥蒙着眼,神态語氣又恢複成那個少年模樣,他不敢再靠近冰棺,隻遠遠“看”過來。
宋影山翻身出了冰棺,淡道:“沒有。”
祝峥奇道:“那仙尊你怎麼還躺了這麼久?”
“祝峥,”宋影山理順略顯淩亂的衣襟,“我是仙尊。”
祝峥:“我知道啊。”
“我是神軀,即便神隕,也不會留有遺體,”宋影山的語氣平淡到像是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隻會消散于天地間。”
祝峥怔了一下,宋影山接着道:“所以你看到的,本就不會存在。幻覺就是幻覺,永遠成不了真。”
宋影山也不清楚,這話究竟是在安慰祝峥還是在安慰自己。人對未知總是充滿期待和恐懼,而他要克服恐懼,主動觸碰未知,才能赢得期待的生機。
祝峥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卻隻“哦”了一聲,問:“那現在要怎麼辦?”
宋影山沒有出聲,也同祝峥一樣,一掌蓄足了力就劈向冰棺。
祝峥毫無所覺,直到聽見中央傳來冰塊的寸寸皲裂聲,他猛地摘掉帛帶,看見那冰棺在宋影山身前——
轟然碎裂。
不等他上前,他們眼前就五彩斑斓地翻轉起來,視線再穩定下來時,他們又在那個青草藤蔓纏繞的山洞了。
“仙尊?!”祝峥幾步走到宋影山身邊,拉起他的雙手查看。
宋影山抽回手:“我沒事。”
“啊?”祝峥瞪大了眼,“為什麼我打就雙倍還給我,您打就沒事?”
宋影山沒有回答,看向周圍。
須臾,祝峥一巴掌拍自己腦門上:“我懂了,這冰棺針對我!”
“不對,是這個地方針對我!仙尊原本掉不下來的,是被我連累的,那這裡難道是誰特意為我準備的?”
宋影山在這話中閃神一瞬。
冰棺雖是在傷祝峥,但那地方,分明是為他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