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樂睡得正香時,耳邊忽然傳來一句空靈女聲的呢喃,仿佛就湊在自己左耳邊念着咒。待她念完,右耳邊又開始傳出女聲,依舊叽裡咕噜地呢喃念着咒。
倆人一左一右念了半天,聲音由近至遠緩緩拉長,好像要把自己當場超度。
待聲音徹底消失,他沉重的眼皮終于得以擡起,将漆黑明亮的眸子放出來,試圖搜尋到底是哪隻蚊子在耳邊不停嗡來嗡去。
但他卻發現自己此時竟站在一片完全陌生的環境中——周邊是石頭堆砌起的矮牆和矮房,空氣中還彌漫着些許腥臭撲鼻的腐爛氣味。
他循着味道尋找腐爛氣味的來源,一低頭,看到自己面前不到半步的地面上灘了一地黑紫血迹,上面還有不少白色的蛆蟲在蠕動。
看着十分助消化。因為一般人看到這場面、聞着這味道,直接就吐了。
陸雲樂咽了好幾次口水,不是因為嘴饞,而是利用吞咽動作來強壓下從胃裡翻上來的酸水。可即便如此,好奇心還是驅使他順着血迹去尋找源頭。
血迹來自不到自己兩米遠的狹窄巷口,靠近巷口的血迹顔色更為污黑,蛆蟲的數量更多,密密麻麻散了一地,蠕動着往巷子裡擠。
像是在競速比拼。
“加油Lucy,加油Mandy,加油George,”他随便想了幾個名字來為蛆蟲加油打氣,又擡手捂住口鼻說:“大家都加油往裡爬,我忍不住了,嘔……我得先撤了。”
畢竟再待一會兒都得腌入味了。
根本來不及思考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種地方,先撤為妙。
陸雲樂說完,還沒等決定好究竟擡腳往前走,還是轉身往後撤,身後的路口處突然傳出粗犷男聲,但回頭看時,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這什麼狗屎地方?破破爛爛的,臭氣熏天,周圍還一個人都沒有。”
聲音停止時,身後又傳出石子砸地的聲音,接着,粗犷男聲繼續說:“媽的,一會非要宰兩個人玩玩兒。”
!!
宰人?玩玩兒?
聽着說話聲愈漸靠近,陸雲樂現在這個位置可以說是極度不安全。
腳步聲也開始清晰入耳,說明那個人馬上就要走到身後路口,他現在隻有三個選擇:
一、原地不動,賭男人不宰自己;
二、現在就撒開腿往前跑,賭男人跑不過他;
三、鑽進巷子裡躲一下,等男人走遠再出來。
短暫思考後,陸雲樂選擇了最穩妥的方法。
Lucy、Mandy,George,對不住了,我先沖線了。他想着,踮着腳、捏着鼻子繞過血迹,鑽進窄巷。
窄巷裡不怎麼流通空氣,陽光也較難完全照射進去,所以裡面味道濃郁到甚至能把天靈蓋掀開的程度。
但是韓信連胯下之辱都受了,自己現在受的這點委屈算什麼?
能活就行,臭就臭吧,聞久了就習慣了。
他防止身上沾到腥臭血迹,小心翼翼地往窄巷深處去,躲在一堆廢木料後面,成功把自己隐藏起來。
幸好木料後沒有血,還能勉強縮着身子坐下去。
這地方應該比較安全,畢竟除了自己沒人會腦抽走進來。
但他一擡眼才發現面前居然還有一個和他一樣躲在這裡的“人”。
“兄弟……你也躲在這兒啊?”陸雲樂低頭把它從腳尖掃視到頭,看到它脖子上正捅着一把短刀。
刀柄很幹淨,上面沒有一絲血迹。
“這地方……好像……也沒那麼安全。”他繼續自言自語道。
面前的屍體身上也有無數蛆蟲爬覆,但好消息是沒有蚊蠅。所以他剛才進來時才隻顧着躲血迹、找藏身點,沒注意這牆邊還有一具的死屍。
陸雲樂本想擋住眼睛不去仔細觀察這具屍體,但好奇心依舊驅使他放下擋着眼睛的手,壯着膽子從小範圍偷瞄到大範圍審視。
屍體看樣子死了沒多久,身上因刀傷外翻的肉還未徹底幹癟。蛆蟲在它身上爬動,從刀口處向□□裡鑽,還有數隻順着口鼻鑽進去。
惡心又獵奇,感覺自己的口鼻裡都有點不幹淨。陸雲樂雖然很嫌棄,但還是忍不住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甚至忽視了窄巷裡的臭味。
直到巷口外再次傳出粗犷男聲,他才回過神。被忽視的臭味再次奪回主權,繼續兇狠淩辱他。
“這麼大一片血?”巷子外的男人說着,将手裡抓着的小堆石子一股腦全部狠砸了上去,還順便砸死了幾隻蛆蟲。
死屍的身體忽然抽動了一下。
陸雲樂也被這一動吓得抽動了一下,死死盯着這具死屍,完全不敢動。
“真臭啊。”男人又說了一句。
沙沙的腳步聲響起,男人正擡腳遠離。
可沒走幾步,腳步聲瞬間消失,男人好像停下了。
“啊,剛剛還在說沒人,現在就讓我碰到一個。”
陸雲樂聞言心跳陡然升高迅,速探頭看向巷口。他以為男人是站在巷口對着暴露的自己說話,但看了一眼後才發現不是。
“碰到什麼?”另一個人的聲音也響起,是清冽的男性嗓音,聽起來像汩汩山泉從泉眼湧出,悅耳又飽含生命力。
有了明顯對比後,粗犷男人的聲音再聽上去就像嗓子眼裡塞了個卡祖笛一樣。
“當然是你啊。”卡祖笛再次被吹響,随後傳出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就連地面好像都在顫動。
外面很快傳來鞋面擦地以及重物撞擊地面的聲音,光聽上去就讓人感覺是一場大戰。
不過大戰隻持續了半分鐘,因為陸雲樂面前的那具死屍忽然站起來了。
死屍。
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