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讓那個女生回答我，”韓一放下刀朝丸子頭揚揚下巴，“為什麼剛進大廳就知道餐桌上什麼東西能吃？”

短發女生聽到這話微微蹙眉，轉頭看向身後的丸子頭，結果丸子頭依舊嗚咽着重複那一句“都是我的錯……”。

“那怎麼了？又能說明什麼？這樣就說明她知道嗎？”短發女生問。

“那你要不要和我賭一把？”韓一提議道，“反正你們現在也沒有選擇。”

“賭什麼？”

“賭你們兩個的回答是不是相同。”韓一說：“那個女生跟那小子出去，你和我留在這間屋裡。我隻問你們一個問題，如果你們倆的回答相同，我就放你們走，如果不同，我就先殺了你，再殺那個丸子頭。”

女生在這種無法保證自身安全的地方本就弱勢。

即便短發女生有戰鬥力、有格鬥技巧、有武器，也未必能和面前那兩個比自己高處一頭的健壯男人打平手。

最好的結果是兩敗俱傷。

這裡可是真會死人的地方，不是網上拍攝的視頻或電視中的表演。

隻有想法設法活下去才是真。

短發女生拽住丸子頭的手将她從自己身後拽出來，搭着她肩膀将人向前推。韓一也轉頭看向陸雲樂，讓他去把那個女生帶走。

陸雲樂完全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但目前也隻能照着韓一的指令行動，看情況随機應變。

和丸子頭出卧室時，韓一忽然拉住他，在他耳邊說出一個問題。

卧室門剛被關緊卡死，丸子頭便“哇”一聲哭出來，好像自己被怎麼惡劣地欺負了一樣，把陸雲樂都吓了一跳，甚至還哄了半天。

結果哄了半天，好不容易不再嚎，倒開始由悲轉怒了。

“葉子不能死啊！不要殺葉子……”丸子頭又開始憤憤拍門，邊拍邊葉子葉子地喊。

“别葉子了行不行。”陸雲樂走上前拽住她纖細的手臂，卻不敢用力，怕一不小心再給掰斷，“過來回答問題，剛才不都說了嗎？你倆隻要回答的一樣，就死不了。”

“那你問。”丸子頭目光炯炯看向陸雲樂，隻等着問題開口後一秒回答完畢。

陸雲樂回想韓一臨出門對他說的那個問題，重複出口：“這個副本有多少種死法。”

“……”丸子頭瞬間沒了剛才的精神氣，低下頭好像在思考，片刻後雙肩顫抖，好像又一次開始哭一樣。

陸雲樂一看這架勢，瞬間瞪大眼睛時刻準備彈跳過去勸對方，卻沒想到丸子頭沉默良久後輕聲開口道：“十三。”

“什麼？”陸雲樂注意力本就沒集中在聽覺，對方說話聲音又很小，導緻他根本沒聽清丸子頭說了什麼。

“十三！”丸子頭忽然自暴自棄一般大聲喊了一聲，“我已經告訴你了，趕快讓那個男人快把葉子放出來！”

丸子頭一聲喊完，走廊裡忽然傳出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緊接着就是一聲聲虛弱無力的救命聲幽蕩傳響。

客房的門忽然被人敲響，毫無規律的淩亂聲響驚擾了小客廳的二人，仔細聽時還能聽到一聲聲“救命”夾雜在敲門聲中。

丸子頭聞聲後退至小卧室門邊背靠着牆，陸雲樂則壯着膽子上前将大門打開，瞬間入眼的便是渾身是血的男人，單手捂在腰側，幾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聲音隻能随着他微顫的唇向外抖出。

“樓下……有人……在到處殺人……”男人說着，趁機瞟了一眼屋内，隻有一位個子不高、身材羸弱的女生。

男人又擡手指向走廊樓梯口處對陸雲樂說：“他馬上就要上來了，救救我，我被他捅傷，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

陸雲樂果然在男人擡手時探頭看向走廊盡頭，以确保沒人追來，将男人放進來。卻不想胸口忽然傳出刺痛，渾身像洩氣的皮球般瞬間失力酸軟，僵硬向後挪動幾步後癱倒蜷縮在地。

此時男人手中擡起的手中多了一把餐刀，正挂着剛從陸雲樂身體中沾染出來的血。

看到門口那個男人渾身是血地靠過來，丸子頭忽然發出一聲尖銳地叫喊，好似能把人的耳膜穿透。

“你叫吧，叫累了就可以去死了。”男人說着，慢步向前走去，不慌不忙。

陸雲樂蜷縮時忽然掙紮一下，胸口此時已經沒有最初受傷時那樣疼痛，隻是悶與陣陣足以忍受的抽痛，但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意識逐漸渙散，視線慢慢模糊。

看着從面前走過去的腿，他還是伸出手伸手抓住男人的腳踝，險些給人絆了個趔趄。

“你還沒死啊？”男人隻需要一個擡腳便可以将腳踝從陸雲樂手中抽出，順便猛地踢在他臉上，強行用腳幫人翻了個面。

一切發生得都如此突然，韓一在聽到丸子頭叫喊時就已經伸手開了門鎖，就在将小卧室的門打開時，剛好看到男人一腳踢在陸雲樂臉上，順便也看到陸雲樂身上幾乎要染透整件上衣的血迹。

他這樣已經是必死了，根本沒有任何能夠補救的餘地。

男人沒想到屋裡還會有另外兩個人，且其中一個男人手裡也有刀。

所以他在看到韓一後便目标明确，瞬間掉頭逃向走廊，還能聽到快步下樓的一陣踢踏聲。

那個名叫“葉子”的短發女生走到丸子頭身邊安慰對方，韓一則将刀收起來走向地上奄奄一息、即将死亡的陸雲樂身邊，伸手攬住他的脖子将上半身摟起，使他能夠躺靠在自己臂彎中。

陸雲樂此時還有些許意識，但視線所及處已經開始變成灰白分不清顔色，隻能模糊地看出面前的那張漂亮的臉。

“我不想死……”他說。

韓一本以為他的意思就是之前就說過的那些，無外乎“加了幾天班，工作白幹”和“文件還沒整理好”。

但此時這家夥說出來的話更是讓韓一無語。

“我的小綠鳥……”陸雲樂聲音顫抖，啞着嗓子說：“已經連了……一千五百多天了，不能斷……”

“……”韓一真不知道這時到底該回些什麼。

“我把賬号……告訴你，等你出去了，幫我……續一下，别斷……”陸雲樂還在說。

“沒事，你閉上眼睛。”韓一回答他：“閉上眼睛很快就會醒了。”

“賬号……是……”陸雲樂說完還想了半天，結果愣是沒想出來，也不知道是因為瀕死還是因為真忘了。

“你快閉眼睛吧。”韓一說着，手動将陸雲樂眼睛摁住，強迫他閉眼，“閉上眼睛後，馬上就會醒了。”

眼前突如其來的昏暗徹底讓陸雲樂陷入一片沉寂，本來耳邊還能聽到那個叫“葉子”的女生的小聲安慰，以及丸子頭因為驚吓過度的哭聲。

但在陷入沉寂後，周邊所能感知到的一切也快速消失了，甚至連帶自己身體上的悶痛與不适也一同消隕。

這就是死亡嗎？他想。

簡直糟透了。